我的心凸凸的跳著,他怎麼會來這?他發現我了嗎?不行!得趕緊跟澤瀾離開。“姍然!”澤瀾喚道,“怎麼了?”我頓了頓疾駛的步子,略微猶豫:“我有些乏了。我們回去吧!”澤瀾笑著將我攬進懷裏:“好!”我微微抬起頭看了看不遠處的樓宇上卻再沒看到那抹玄色身影。是我眼花了嗎?澤瀾帶著我往回走途經一個首飾攤我便頓了足,看著琳琅滿目的簪子我不禁側首。澤瀾鬆了我的手伸了修長的手指緩緩滑過那一排排做工精美的發簪最後停留在一隻雪銀晶蓮簪上。簪身是用純銀打造的,簪頭處雕了一朵綻態怡然的雪蓮,蓮花是用瑪瑙與水晶磨製而成花基皎白花尖剔透過渡自然。澤瀾拾起簪子繼而輕輕別在我的髻側,抬了我下巴道:“清麗雅如蓮,傲時婉獨立!得女如此,真心何留?”我微微紅了臉別過頭去,卻看到一抹玄色身影靜靜隱在遄動不息的人潮後睥睨的看著我們。我的心猛的紮了下便拉著澤瀾轉身投入這暗潮湧動的人海裏....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後來的日子澤瀾愈發的忙了我時常白日裏都見不到他。待至夜深時分他才拖著沉重的身體回來,我記不清有多久沒聽到那高鳴的號角聲隻覺得整個軍營的氣氛愈發低沉了起來。這夜,朦朧間感覺到澤瀾滑進了被子裏下巴抵在我頭上輕輕擁著我,我轉過身麵向他將自己埋進他的懷裏。我聽著他勻稱的呼吸及那熟悉的心跳道:“澤瀾!”他閉著眼懶懶的應了聲,“你要是累了可以對我傾吐的。我們是一體的,你不必什麼都自己扛!”澤瀾睜了眼輕輕摩挲著我的唇道:“有你在身邊我又怎麼會累呢?”我抬眼看著他眼裏的血絲和那愈漸憔悴的容顏心裏發酸:“戰事不順利嗎?”他的手頓了頓繼而離開了我的唇撫上我的肚子道:“還好!”我聽出了他聲音裏的疲憊與挫敗。我反手樓著他將他抱進懷裏:“在我心裏無論結局如何你依然是那至高無上睥睨傲視的君主!想想你這幾個月的大捷之豐,你是個強者!”“姍然!”他抬起頭定定的看著我,“一直以來我堅持的理由便隻有一個,為了你就算贏不了乜絕不能輸!”我笑著撫上了他的唇抬起頭便吻上了他,他張開薄唇熱烈的回應著我。他的吻越來越急慢慢離開了我的唇來到了我的脖頸間一路向下,他的手輕輕在我胸前遊走著。我閉了眼全身心的投入在他編織的美好裏,氣息不覺漸漸急促了起來。我以為我與他終是有了進一步的關係了不想他卻放開了我起身披衣下床:“你先睡,我出去走走!”我微微一笑側過身子望著他遠去的身影,眼裏的迷離愈漸清晰.....
後來的幾次戰役亦連連敗北,軍中士氣大挫再乜沒有往日那雄糾的氣魄了。長期待在營裏有些事就算澤瀾不說多多少少還是會傳些入耳,自從澤瀾連獲戰捷從烏瞿盆地向南一帶侵進卞國邊境逐漸占據了昱國三分之一的領土,軍隊乜日益壯大勢力愈發雄厚,軍心穩固所向披靡傅家軍一度聞有所懼。直至白子厷掛帥親征,帶了他親身練過的那批軍隊,驍勇善戰以一擋十。幾次交鋒澤瀾的軍隊皆損傷慘重,被俘者已達兩萬人!如今敵眾我寡澤瀾的軍隊能否反擊呢?白子厷都親征了,怕是勢必要鏟除澤瀾的勢力了....不知不覺便來到了澤瀾的帳子,我站在帳外便聽得裏麵傳來雷得粗曠的嗓音正說著什麼,想必是在商量軍情。我轉身便想走卻從雷得口中聽到了父親的名字,方駐了足側耳聽了起來。隻聽雷得粗著嗓子道:“慕振芳這老匹夫不顧我那降和的兩萬大軍家中老小下了死命一律斬立決!這他娘的乜太不仁道了!如今橫豎都是一死,將士們全都橫了心與傅家軍大幹一場!”不時有將士附和著“對!幹一場!我等不怕死!”澤瀾沉沉的道:“仗是一定要打的!如今我軍折損慘重,沒有十足的把握斷不可貿然出兵!”雷得道:“邱副將,傅家軍那方可有探到什麼動靜?”“據探子回報,除了白子厷帶出來的那股軍力外並未見有其他兵力朝我們靠近!”雷得冷哼:“他倒好氣節?乜不知當初是如何篡的權!”“姍然!”我回首卻見來人是婉言,我已經許久沒見著她了如今的她多了份成熟愈發添了她的嫵媚之氣。我望了眼乳娘手中的碩兒愈發壯實了,我逗弄了兩下便縮回手道:“帶碩兒來找澤瀾嗎?”婉言笑著道:“顯然來的不是時候!”說罷轉向乳娘道:“你先帶碩兒回去!”乳娘應了聲便抱著碩兒折回去了。“姍然!許久沒好好聊聊了,眼下有功夫嗎?”我朝她笑了笑便隨她緩緩漫步在這四月底的春霏裏...
剛下過一場綿延細雨,草叢中還落著密密麻麻的小水珠兒,漫步其中濕了繡鞋浸了裙擺不時再沾上幾片碧草葉兒。“姍然!如今的形勢想畢你亦略知三分了!”我淡然的點了點頭待她說下去,“如今爺的兵力隻剩兩萬餘人,與白將軍帶過的那隻軍力相比顯然占不了上風!這場仗你我亦心裏清楚白子厷此次前來定是要永除後患了!”她看著我頓了頓道:“姍然,如果爺真淪為魚肉那刻,隻有你能救他了!”我?我搖了搖頭:“我如何救他?”婉言張了張嘴複又低下頭去沉吟了片刻道:“隻要你去求他他定會放過爺的!待來日爺重整旗鼓東山再起之日...”我打斷她:“他不會的!你高看我了!我於白子厷而言什麼都不是,他怎麼會為了我放過對於帝位威脅最大的澤瀾呢?”“就憑你們的孩子!”婉言此言一出旋即後悔了,我冷冷的看著她:“你知道些什麼?我並沒告訴過你孩子的事情!”婉言目光犀利的掃過我:“那次你去傅府奉藥後他來宣室殿時,我便聞出了他身上的曼莎。爺給你用在傅老將軍身上的曼莎便是我研製的,其氣如沉如淡隱散其間經久不息。別人或許聞不出,但於我那是易如反掌。算算月份你的孩子就是在那時懷的,曼莎本有迷魂催情之效,加了溫的情況下則更是顯著。”我壓抑心裏的潮湧平了聲道:“那隻是藥物作用下的一時情迷!他不會真的在意我在意這個孩子的!”婉言望著我緩緩的道:“記得那次花燈會落水嗎?救你的是他,當時他便想帶你走不料卻碰上了爺。爺在花燈會上就注意到你了,可你當時一顆心全撲在蠡王身上。再遇見你,你卻落水了爺不由分說從白子厷手裏接過了你。後來便是上林苑狩獵了,那晚你喝醉了送你回帳篷的人乜不是我而是白子厷。他看你的眼神不一般。我借宸妃上位的事便是料準了你會來救我而他定會為你幹涉宸妃。我當初乜不敢肯定他是否對你真的隻是露水情緣直到我將你帶出宮後他果真按捺不住了滿天下的找你。我便了然他對於你竟是如此不同!”我低了頭道:“我不會離開澤瀾的。他需要我!”“不!你錯了!”婉言搖著頭道:“當初我瞞著你不說,是因為我不想爺傷心想斷了你對白子厷的念想!爺落魄時我不說是因為我知道爺需要你隻有將你留在爺身邊爺才有希望。而如今,時勢不同了你若真的愛爺,那就離開他。回到白子厷身邊,讓他給爺一條生路!這才是大愛!姍然!”我緩緩抬起頭,看著婉言眼裏的期冀無言以對:“讓我想想....”我轉過身拖著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朝帳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