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林家夫人說,碑棺陪葬的早叫人在白天扛了上來,就放在靠前麵的一個坑旁,但這前麵可不止一個坑一個碑啊,經年隻好彎下腰把燈籠靠下去看碑上的題字,一個個找。
[林…林…林……]經年嘟囔著,每個碑都看得仔細——這入錯了坑,安錯了碑可是大事兒啊,大到能砸了她屍官的牌子,不謹慎能成嗎?
就在她走過第四個坑的時候,墳場深處傳來一個翻土的聲音,接著兩個…三個……最後入耳的像是整片土地被翻了一遍。
[真是…不能讓我先找到坑嗎?]經年無奈地直起腰身,看見前麵幾排墓碑後接連立起數十條黑影,閉上眼睛歎了口氣,從腰裏拽出一張[守]字符咒換下公子屍臉上的[跟],然後掏出紅筆在[屍五爺]的符紙上畫了幾筆,就見[屍五爺]舉起的雙手緩緩垂放在身側,轉動腳跟麵向那一群跳動著逐漸接近的黑影。
[五爺,看您的了。]經年退後幾步,抬眼望向從陰影中躍出的一堆。
和[公子屍]的鮮潤不一樣,那些東西都是入土已久的陳年貨色,看鼻口的腐爛程度八成不是純種僵屍,有些死魂雖離開肉身卻無法升天,入葬時不做驅魂超渡,那些死魂就終年徘徊在死體上方,這裏屍體那麼多,時間一長哪能搞清楚誰對誰,還不是能上就上,管他是不是自己的身體。況且,一旦離開過本身肉體的魂魄就不能像一般僵屍那樣長時間依附在肉體裏,天一啟明就必須離開肉身躲入暗處,怕火怕光是亡靈的本性,雖說天光能超渡它們升天,但魂畢竟不像人那樣擁有清晰的意識,準是把升天和消失同等視之了。
[也罷!若是遇上意識清晰還硬賴著不肯走的才麻煩!]經年在屍群離得很近時數了數屍數,掏出等量的紙符,拍了拍[屍五爺]的背,下巴朝前孥孥,小聲道,[五爺,去吧。]
話音方落,[屍五爺]就如離弦之箭一般衝向屍群,經年抓準時機,將一張符紙扔向離[屍五爺]最近的僵屍胸前,說來也神,那薄薄紙片在脫手後猶如一道白光直射而去。
在近胸口不到兩寸前,[屍五爺]抬手兩指一夾,夾住符紙,指尖往僵屍左胸一插,指深入心髒,當抽回手時,符就埋了進去,那被埋符的僵屍頭手下垂,像被縛住般直立在原地掙紮。
這時,經年又一符射向右邊的僵屍,[屍五爺]右手抓住符的同時,左手送出去一拳,正中另一個張口撲過來的僵屍麵部,將它打飛出去,另一隻手卻不停歇,瞬間將符埋好。
[五爺!您好神勇啊!五爺!您太棒啦!!]經年在原地又跳又叫,此間又送去三四符。
但那群僵屍數目眾多,在一部分和[屍五爺]糾纏不清的時候,另一部分卻直接朝經年這邊蹦過來。
[哎呀!來了來了來了!!]經年捧著心口看著越逼越近的一小群,轉身開溜,以[屍五爺]為中心開始繞著兜圈子,那一小群僵屍不屈不撓地追跳在身後。
其中有幾個停下來圍在公子屍身邊,大概那公子屍才死不久,體內陽氣未散盡,那幾家夥竟幹起同類相殘的事兒,照準公子屍的脖子就要啃下去。
[想得美啊想得美!小心先崩你幾顆牙!]經年一邊跑一邊射符咒,嘴巴也沒閑著。
果然,在那灰黃殘缺的破牙嗑上公子屍脖子的前一刻,從[守]字紙符上漫延出一片金光,那幾個吃白食的瞬間被彈開,看得經年直樂。
而那[屍五爺]也了得,抓符埋符一氣嗬成,沒半刻耽擱,還能保持毫發無傷,連身上的衣服也沒弄破一片,倒是埋符時被濺了不少黑血肉屑。就在經年跑完第五圈的時候,[屍五爺]已經整完了那塊,轉而朝經年身後那一群奔去。
大概不是純種僵屍的關係,那些在死屍體內的魂魄多少有點自覺,見[屍五爺]衝過來,竟都齊齊掉頭往反方向奔逃,但那[屍五爺]的速度多快,隻一眨眼便已衝到前頭擋住去路。
[五爺!十來個,一並解決了吧!]經年放聲高喊,把剩下的符咒依次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