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經年伸出雙手,一副掏心掏肝的樣子仰頭大呼,[啊——彩雲,你是我的小心肝,啊——蓮花,你就如名兒一般在我心頭綻放,啊——媚娘,我至今都忘不了那一夜雲雨,聽你在我耳邊嬌羞低吟……]
好你個情種大色鬼!!被人捉奸在床當場打死,沒打冤你啊!敢摸上縣爺小姨子的床!不是活膩了嗎!?
經年心裏暗暗磨牙,待喊出十七個姑娘名兒後,那色鬼總算是情話說夠,頸脖子一涼,走魂兒。經年捂著發酸的下巴,剛想喘口氣,募地,身子像被定住了般動也動不得一下,看來剛才進來的還沒出盡。
也罷,看看這位又是咋地,經年索性也不費力氣抵抗,僵著站了會兒,突然,雙手抬起抓住衣襟兩邊猛地一拉——
[哪位爺來幫幫奴家,奴家好熱哦……]
那嗲得發酥的聲音一傳出口,經年立馬紅了臉——這這這…難不成是……
[啊….好熱啊……好難受啊……噢…啊……]果然!!這果然不是什麼良家貞烈女子,這可怎麼成這可怎麼成這可怎麼成?不行,她的尊嚴不能丟在這上麵啊!!
但想歸想做歸做,經年的手再接再厲,把外麵的白衣往下拉,露出翠綠的內衫。
[五爺!!不許往這邊看!]經年一邊拚了命地阻止雙手的動作,一邊對[屍五爺]大叫。
[屍五爺]還當真一扭頭,別開臉。
[啊…好難受……好熱……閉嘴!!那季節早過了!!!啊…奴家不行了……你哪裏不行了!?啊……別啊了——!!我也想啊呀!!不對!你給我住口!!!]經年咬牙切齒地和自己那雙不安分的手戰鬥,無奈剛才被附身後精力大減,意識再怎麼堅定也行不通,眼見那白衫快被褪到腰際。
難道我堂堂屍官要在這荒蕪一人的石山裏演一出精彩絕倫的脫衣戲?
就在她這麼想並放棄抵抗的同時,萬丈金光從霧外射進來,這般刺目絕非尋常燈火的昏光。
經年被那突來得光刺得睜不開雙眼,但肩頭一涼,全身頓時癱軟如泥,她心裏有數,被這麼強的光照到,那些魂魄想不升天都難。
濃霧很快被驅散,經年的眼也恢複功用,她飛速拉好衣服,跪坐在[屍五爺]腳邊,朝光放出的方向望過去,看到一個黑影往這邊走來,隨著霧的消散,那黑影也愈見清晰,一身青袍,頭戴高倌,麵容清俊,竟是一個少年道士。那道士臂彎裏夾著麵像八卦盤一般的物事,經年認得,那是道士專門用來驅魂收魄的太虛八卦,方才那光也定是這玩意兒發出來的。
那道士快步走到經年身前,彎腰問道,[小姑娘,你沒事吧?]
經年對那居高臨下的態度頗為不滿,但這會兒腿腳發軟,想站也站不起來,於是打著笑臉回道,[沒事沒事,多謝道爺解圍。]
那道爺也笑,直起身子看向[屍五爺],瞪著眼打量半晌,嘖嘖有聲道,[敢情你這小姑娘是個屍官?]說著望下去求證,看到經年點頭後,忍不住滿臉訝然,[這年頭還能被鬼上身的屍官可真難得呀,竟被貧道碰上,可慶可慶!]
那道士笑容可掬,說出來的話卻紮人的很,經年不以為意地笑笑,做道士的瞧不起屍官也不稀奇,照理說,這是互補的兩行,一行管鬼一行管屍,這家犯不著那家,但屍官管這叫生意,叫差事,道士把這叫責任叫義務,聽聽,立馬分了層次,再加上人家道士有觀有派,而屍官呢?不是打野賺錢就是攀權附勢給人當狗腿的,難怪那些兩袖清風,自恃高潔的道士看不慣,當然,做屍官的也沒幾個看道士順眼。
這緊張的關係說來也挺可笑,畢竟三百多年前都是一家親,從啥時候開始分道揚鑣的呢?
經年歎了口氣,見那道爺一手遮在眉上四處張望,客氣道,[道爺也是要去梅嶺鎮嗎?]
那道士低頭看她兩眼,聽她口氣和善,大概也不好意思繼續冷嘲熱諷,道,[是啊,這山是通往梅嶺鎮最快捷的道兒。]
[經年頭一回爬這山,隻曉得抄近道就是了。]
少年道士嘴巴撇了撇,不想說是太虛八卦感應到這山裏鬼魂群聚,否則她還有好一陣子要折騰,方才那些魂都是些冤死魂,怨氣太重不能靠天光超渡,全躲在這徘徊,死前某種意念太重,雖不是惡靈,但上人身卻是樁麻煩事,倘若他沒趕來,這小屍官打算怎麼應付呢?他倒是挺好奇。
[姑娘,既然咱們同路,不如一塊兒走,也好有個伴。]
是怕她再被鬼上身吧,經年承認是自己大意,但同樣的錯哪會犯兩次?若這小道走了,她必會先貼了保魂符,但既然人家開口,不介意和她這個屍官同行,她當然不好拒絕,於是點點頭,[道爺說的是。]
那道士聽她一口一個道爺,眉頭微蹙,似乎不大習慣這種場麵稱呼,道,[貧道複姓諸葛,單名一個守,姑娘直呼貧道名字即可,不知貧道如何稱呼姑娘?]
[道爺叫我經年就成。]她向來對別人這麼說,很是自豪自個兒的名字。
諸葛守聽她還是改不了稱呼,嘴唇抿了抿,也沒再多言,隻道,[咱們還是快上路吧,最好趕在天黑前進鎮。]要不就得露宿野外了。
經年[嗯]了一聲,攀著[屍五爺]慢慢站起來,但雙腿還是軟得直抖。諸葛守想她方才被魂附過身,體內陰氣一時半會兒散不盡,就伸手想去扶她,道,[來,貧道撐你一把。]
經年卻搖搖手,[多謝道爺的好意,經年心領了。]連這種小問題都沒辦法她怎麼出來混啊!
諸葛守收手,看她掏出紅筆在[屍五爺]的符紙上畫了幾筆,偎身上去笑道,[五爺,經年走不動了,勞您抱抱吧。]
就見那[屍五爺]雙手一托,打橫抱起她,往前麵跳動。經年一隻胳膊圈住[屍五爺]的脖子,從他肩上望回去招了招手,[道爺,走了。]
諸葛守愣了半天才反映過來,幾大步追上前,這時,他不得不承認,當屍官確實比當道士…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