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那廝收了三皇子的兵權,底氣一足,衝動自然而然就會消減,宮裏宮外的威脅除了元天師和刑天基本上可說是一掃而空,偏偏那個刑天是隻徹頭徹尾的大妖孽,依殿下一貫謹慎的行事作風來看,如果屍群衝不進校場裏,他十有八九會叫玄影先趕到最終目的地探查敵情。
但如果屍群和軍隊正麵衝突,玄影就勢必被捆在殿下馬前當個稱職的護衛。當然,就算閥門沒放下來,殿下主動迎擊禦屍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一大群死東西隔著兩堵牆在外邊兒蹦來跳去,誰能保證不出意外狀況?就算殿下不怕死,玄影哪敢留著一堆隱患自己就先撒手單溜了?
所以經年放著不管也是指望靠這一大批屍群來拖延時間,免得殿下太早追上來,一想到那麼一個大累贅拖著身後一幹小累贅圍擁在刑天身周喊打喊殺的情形就讓她冷汗直冒。
除了這些有的沒的顧慮,經年對殿下還帶著些私人的情緒,連她自己也琢磨不透,索性把那部分感覺拋到一邊無視掉。
跳過門樓,屍五爺放下盧懷任,三人一齊奔入碑羽正殿前院,再沿著宮牆一路右拐,直抵祭髒堂。
堂前入口被一群身穿官服的大臣們圍得嚴嚴實實,裏麵有好些熟麵孔,都是經年前些日子入宮當差時照過麵的。那群人個個垂頭聳肩,站在原地晃來晃去,胸口衣物都破了個洞。
經年變換雙眼朝那洞眼兒裏一一望過去,這一看可了不得,麵前這群大臣們不僅被人在心髒裏埋了符,周身還閃著盈盈的綠光。
經年橫臂攔住後趕上來的盧懷任往前跑,試探著走了幾步,約摸走到離入口三丈的距離,那些大臣擺出了俯衝的姿勢,經年迅速退後,他們又恢複原先的站姿,看來符咒裏有限定攻擊範圍。
盧懷任皺眉道,[這些家夥的樣子和土窯鎮石板子裏麵那怪人……那將軍挺像,被人給下了符吧!]
他腦袋沒經年那麼機靈,但屍官該有的洞察力可不比旁人少,眼前這幹家夥隻瞧一眼就分辨出來。
但經年沒指示,盧懷任也不敢擅自行動,隻問道,[小妹子,你打算咋辦?還是先換了符再說?]
經年搖了搖頭,[就算換了符也不成,他們被下了雙重控咒,就算符失效了,還是一樣能被操縱,你想想,替心符是埋到心髒裏頭,隻要一抽出來,宿主是死定了,但死歸死,屍身還在,連僵屍都能一下操個成百上千的,把這區區一小堆拎起來壓根不成問題。]
經年比劃了一下,豎起小指在盧懷任眼前晃了晃,又道,[現在這些大臣還活著,咱犯不著粘這個腥,入口前麵有結界,符力挺強的,到時我給它先撐出個口子,大哥你可得跟緊,不然等到符界封閉起來可就再難出入了。]
她這麼一說,盧懷任倒是困惑起來,皺眉問道,[我說小妹子,何不幹脆一口氣破了那勞什子界,你既然有本事撐過界,要破起來也不是難事兒吧?]
不管是幹屍官還是做道士,遇到符界基本上就兩條路——破,要麼繞道,撐過界這種手段多半用在不想被符主發現的特殊情況下,而且耗時費力,要把力道拿捏妥當,太弱了撐不開,太強了吧又會不慎把符界弄破,就算是老練的行家都不敢輕易玩兒這手。
當然,盧懷任信得過經年,他不解也就是覺著從校場城戰一路跑到這兒,鬧得都翻天了,還怕裏麵的主兒沒察覺這動靜嗎?比起撐過界,提氣爆個符倒還省點力氣。
經年看他的表情就曉得他心裏在想什麼,笑道,[盧大哥,都說了不沾腥,自然不能叫他們進去礙事兒呀。]
盧懷任掌拍腦門,這句話就像一棒子把腦袋給敲清醒了,他不禁嘟噥,[瞧我,咋就那麼死腦筋,這符界不止阻了咱們,活的死的可一並給隔了出來,這些個官員可不都是隨便丟出來拖咱們後腿的?把人命都當狗屎了,他奶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