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膽子!”婢女出聲斥道,“竟敢對我家小姐毛手毛腳!”
“... ...”少年人皺緊了眉,不語。
旁邊的人見他這幅表情,一個比一個搞不清狀況——怎麼他調戲了人家姑娘,他反倒還不高興了?
那小姐見他眼中有失望,不由臉色更紅。
她,她長得就如此不濟嗎?
以至於讓這等登徒子見了真容之後就這幅大失所望的表情?
“你哪家的啊!”另位生的粗獷的婢女幾步上前,一副要討公道的模樣,“你——快給我家小姐賠不是!”
少年人聞言抬眼,令幾人都是一走神。
風帽的遮掩下,那露出的半張臉來,眸光竟是清冷曜曜,攝人心神,每一處輪廓都極致冷峻。
目光輕動,便是一種不容置喙的冷厲。
那婢女隻覺登時喪失了言語的能力。
隻聽那少年人波瀾不驚的聲音蕩漾在空氣中。
“認錯人罷了。”
待幾人回神,他已轉了身離去。
“爺。”那中年男人牽著馬走了過來,一臉的驚惑,問道:“您沒事吧?”
“以為是個熟人。”少年淡淡丟下這麼一句話,行至柳樹下,躍上了馬背,動作利索瀟灑。
中年男人原地思襯了片刻,是也沒想出來他在這汴州能有什麼熟人,但見少年臉色冰涼顯是不悅,便沒多嘴再問,上馬跟了上去。
眾人瞧著二人遠遠離去,才停止了議論。
也不過是一場小鬧劇,看一看說一說也就罷了。
近午時,騎馬的這主仆二人在一間酒樓前下勒馬。
小二熱情地上前招呼著,喚了小廝過來牽馬,自己則是引著二人進了大堂中去。
現在正是飯點兒,大堂中已是人滿為患。
“二位客官樓上請吧!”那小二眼瞅著堂中沒有好位置了,見這少年氣質非凡,他識人無數一眼便可斷定這人非富即貴。
便獻著殷勤道:“二樓有空著的雅間兒!”
中年男子點頭,示意他前頭帶路。
三個這邊剛上了樓去,蘇葵一行人便抬腳進了酒樓。
想著回去也是一個人用飯,還要勞煩膳房單做,蘇葵便提議在外麵用頓午食。
聽棋隻道西街口的這家望登樓口碑極好,裏頭的菜樣兒極有特色,又細細說了幾道招牌菜,直將蘇葵的饞蟲給引了出來。
一行人這才朝著望登樓而來。
一邁進大堂,便有交錯的酒菜香氣撲麵而來。
小二此時剛從樓上下來,見又來了群衣著鮮麗的食客,便一臉堆笑地迎了上來。
聽棋看了眼四周,喝酒的猜拳的嘮嗑的幹什麼的都有,便道:“二樓可還有空著的雅間兒嗎?”
小二忙不迭點著頭。
“有的有的!小的這便帶幾位客官上去。”
說是雅間不過是比堂下安靜一些,並非是王城裏那種單間形似的雅間,而是每張桌子前後用鏤空屏風相隔罷了。
蘇葵幾人尋了最靠內近窗的一張桌坐下。
半開的窗子有陽光靜靜流淌而下,蘇葵側過身子望向樓下熙熙攘攘的行人。
聽棋這幾日來已摸透了蘇葵的喜好,加上有堆心這個“參謀”在,是也不必蘇葵動口點菜了。
二人先點了幾道這望登樓裏頭的招牌菜,再加了幾道合蘇葵胃口的,配了兩道一濃一淡一葷一素的湯,又細細詢問了蘇葵幾句,見蘇葵沒甚一件,聽棋才讓小二下去。
那小二剛走沒幾步,聽棋便從屏風後探身出來道:“對了,小二哥,先沏一壺龍井過來!”
小二聞言稍稍一愣,便應下去了。
龍井是屬南方茶,在汴州喝龍井的並不多見,相較於這些老遠運來,貴而不知其味的茶葉,他們這群西北人則更偏向於喝蕎麥茶,一般的酒樓茶肆中也多以蕎麥茶侯客。
樓上的人聞聽這邊指名要龍井,不由探目望去,見座上的女子衣束有異,應是外地過來的,便也不做他想了,都一一收回了視線去。
聽棋的話也落在那騎馬而來的少年人耳中。
他似漫不經心地朝著方才發聲的方向望去,但恰巧他同蘇葵那桌是屬同一列,自此處望去蘇葵幾人便是被那道屏風擋去了一大半。
加上蘇葵往裏側著身子,故落入他眼中的隻是一個半隱的側臉。
窗外的日光打在她的周遭,籠罩上了一片金燦燦的顏色,每一根發絲都被映照的發亮,使人愈發的看不清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