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陌擬定定地望著他。
“他前幾日上朝時,陡然提出要修一條管道直通西山,致使群臣反對。”
陌擬怔了怔,僵硬地笑了笑,搖了搖手,“這··他或許隨口提提罷了,你也相信?”
白牧雪搖搖頭,遲疑了一下,才緩緩說出原委,“師父臨死前告訴雍南,說他雖然將他病暫時治好,但先胎受損,五腑漸衰,就算渡得雙十也待不過二五,轉得天運也逆不過天命,他說他不信命,我一直也以為他不信,可是··現在,他在宮中,明明可以安然高臥,現在卻毅然四處樹敵,我真怕他在絕望後做出些無法挽回的事情。”
手中一空,陌擬已經翻身而起,麵色如鐵,呆立了大半晌,似乎理清了一些事情,轉了幾個圈兒有些語無倫次,“你··你快告訴他!我··我和小豆芽要見他,在··在忘憂峰好了,你快告訴他,你快告訴他··”
說罷,她便向山下奔了去,白色的衣袂飄然若雪。
白牧雪有些擔心,便朝著那抹身影提醒道:“小心腹中胎兒!”
然而那身影早已快速地消失在小道上,隻餘下自己的一陣陣回音。
“玉竹!!快拿紙墨來!”
兜兜轉轉,當年深交在那裏,決絕也在那裏,如今她也隻能說在那裏和他重逢,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但日子卻已然回不去,就像當年在花海裏相攜,如今還能麼?
忘憂峰幾度被闖,昔日的陣法和祥和也被破壞殆盡。然而她會在那裏等他,等他們心頭各自給予的答案。
陌擬剛走餘日後。
“公子,你這是要去哪裏?”剛從門中出來的沈清禾看到那抹向山下而去的身影忽然問。
“我有事,郡主在這裏多住些日子,辦完事,我便回來。”牧雪望著她淡淡一笑,然後便消失在竹林之中。
清禾歎了歎,便未說什麼,轉身對屋中的小玉道:“小玉,收拾收拾東西,我們去西山之後遊覽一番吧。”
“啊?不等白公子麼?不是約好的麼?”
“一人難合兩人約,他有他的衷腸,我也不能強求。”隻是,那一刻,這個溫柔的女子麵容上還是劃過一絲苦澀的笑。
東野容衝出了皇宮,在當天,也下起了一場大雨,街上的人都奔回家去,可他卻在郢都的大街上整整跪了一天一夜,衣衫濕透,也恍然不覺。
他漠然地摸出懷中的信,父親最後的信,然而現在卻被雨水濕透,字跡模糊。
“等你覺得你有資格的時候,你再拆開來看。”
他忽然黑暗的天空一聲長笑,都不能手刃仇人的人,有何資格?信已濕透,他忽然將它撕成了碎片,散落的紙屑撒得到處都是。
他的臉上到處都是水滴,淚水和雨水混為一處,都是鹹鹹的。家仇不得報,他活著又有何意思。
但就在這時,他的身後忽然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一把青色的雨傘落在他的頭上。
“要麼死,要麼我替你報仇。”那人聲音有些冷滯,激得他渾身一顫。
“你是誰?”東野容看著麵前蒙著麵巾的青衣男子,同樣冷聲問道。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新帝無德,群臣惶恐不安,他若是再掌朝,不知會有多少人受到殺害,那還是你願意追隨的人嗎?”
東野容一震,眸子灰暗了下去,他活下來的唯一目的便是報仇,可是他卻親自握住了刺入他胸口的劍,是啊,就算他跟他正式較量,或許最後他還是下不了手。那個人一手□□他,形同半個師父。
可是,以前那般意氣風發的人,如今為何成了這樣,唯權力而俯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少年不懂,心頭也升起一抹苦楚。
一陣涼風貫來,他的拳頭忽然握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