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軍中愷撒”古稀之年的振奮(1 / 3)

麥克阿瑟的“巴丹號”降落在漢江南岸南韓的一個空軍機場,這裏暫時還沒有失守。

麥克阿瑟一行在南韓軍官陪同下,乘車去前沿視察。

川流不息的潰兵幾乎擁塞了道路。

他們在一高阜處下車。

記者們圍著麥克阿瑟拍照。

麥克阿瑟用煙鬥指點遠處燃燒的城市,問:“那是漢城嗎?”

南韓軍隊參謀長蔡胖子說:“是漢城。”

麥克阿瑟譏諷地說:“你們丟漢城丟得好快呀。”

蔡胖子說:“敵人攻勢太猛。”

麥克阿瑟不無譏諷地說:“你們的10萬精銳,不是號稱亞洲之雄嗎?怎麼一夜之間落花流水了?”

蔡胖子說:“我將召集100萬軍隊打仗。”

麥克阿瑟揶揄地衝阿爾蒙德道:“有這個印象嗎?”阿爾蒙德不屑地笑笑。

麥克阿瑟繼而說:“我不要百萬之師。給我兩個師,我就能保住朝鮮。”

蔡胖子恭維地說:“將軍是當今世界第一號名將,當然了……”這時,炮彈從頭上呼嘯而過,有幾顆在附近爆炸。

大多數人撲地臥倒。

麥克阿瑟把身邊的金絲吉推倒在地,自己卻舉起望遠鏡在看。

蔡胖子抖抖塵土爬起來,對惠特尼說:“將軍是個臨危不懼的人。”

惠特尼說:“這是部下敬畏他的原因。”

麥克阿瑟的望遠鏡中出現了漢江大橋。

他回頭對斯特拉特邁耶少將說:“炸掉它。留著它給北朝鮮人用嗎?”

斯特拉特邁耶說:“好的。”

蔡胖子說:“我們也想炸掉,沒來得及。”

麥克阿瑟像是自語地說:“這將是背水一戰,卻也是我惟一的機會。”

惠特尼對阿爾蒙德小聲說:“他下決心時,通常都是這樣。”

阿爾蒙德說:“他又要把我們投入朝鮮經曆槍林彈雨了。”

惠特尼說:“誰讓我們是他的終身跟從了呢?這稱號可是杜魯門總統加給咱們的呀。”

其實,麥克阿瑟的“巴丹”幫裏還包括情報處長查爾斯·威洛比少將,哈佛上校,還有因情婦醜聞失了寵的參謀長瑟蘭少將。阿爾蒙德倒是後從歐洲戰場調到麥克阿瑟身旁的,但很快也成了他的心腹。

視察前線過後,麥克阿瑟一行被李承晚派車接到水原,那裏有一所農學院,成了李承晚的臨時行營。

李承晚恭恭敬敬地站在門口,身後是一大批隨員。

麥克阿瑟的車隊到達。

麥克阿瑟剛一下車,就與李承晚熱烈擁抱起來。

在金絲吉搶拍了照片後,麥克阿瑟指著李承晚對金絲吉說:“我們是老相識了,友誼可以追溯到第一次世界大戰前。那時我可不是將軍。”

李承晚說:“我也不是總統。”

麥克阿瑟說:“他不過是哈佛大學的學生。”

李承晚說:“他也不過是個小小的陸軍上尉。”

麥克阿瑟說:“我們是在市政廳前的咖啡館裏認識的,我沒帶錢,尷尬得走不出門時,他為我付了賬。從那以後,我就欠下了人情債。”

人們都笑起來。

金絲吉不失時機地說:“那麼將軍決心用武力來支持你的朋友,這算不算報答那杯咖啡的一種方式呢?”

麥克阿瑟聳聳肩:“這麼說,那杯咖啡的代價太大了。我不上你當。私事與公事怎麼能混為一談?”

人們又都樂了。

每人喝了一杯咖啡後,麥克阿瑟急著要同李承晚飛大田去看防線。

麥克阿瑟與李承晚、穆喬幾個人登上一架“山毛櫸”飛機,剛剛扣好安全帶,一架雅克式攻擊機俯衝下來掃射。

有人大喊:“快隱蔽!”

麥克阿瑟與穆喬跳下飛機,就地撲倒。

飛行員則拉著李承晚跑到一塊稻田中躲避。

飛機掃射一圈就飛走了。麥克阿瑟忍不住望著李承晚大笑。

李承晚和飛行員滿臉滿身是汙泥,卻還在咧著嘴笑。

金絲吉又跑過來偷拍。

麥克阿瑟攔阻:“這個鏡頭可不能登出去,我都會跟著丟臉。”

李承晚卻說:“沒關係。我今天高興。將軍的承諾,比什麼都重要。”

他承諾了什麼,別人都沒有聽見,但在場的人都無需問。麥克阿瑟在沒有本國政府命令前,就來到南朝鮮戰場視察,他的承諾隻能是美國的參戰。

也許此時李承晚要為自己慶幸,50年前替麥克阿瑟付的那杯咖啡賬,不過25美分,今天它才真正得到了回報,這回報豈止是25個億、250個億呢?!

在中南海西花廳,周恩來正在伏案起草文件。

雷英夫拿著一遝文件走了進來。

周恩來看了他一眼問:“什麼文件?”

雷英夫說:“複員100萬軍隊的文件。需要您簽字。”

周恩來說:“放下吧。我連夜簽,明早就退給你,再送給主席去簽。”

雷英夫卻沒有立即走的意思。

周恩來不禁抬起頭來問:“還有事嗎?”

雷英夫說:“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卻又吞了下半句。

周恩來笑了,離座走動著:“說是大膽,其實還是沒膽量。說呀,我又不割你的舌頭。”

雷英夫說:“原來軍委定的複員計劃,是在朝鮮戰爭爆發前,現在朝鮮打起來了,是不是應當暫緩執行……”

周恩來感興趣地說:“說下去。”

雷英夫說:“我感到,預則立,不預則廢,我們應當轉入到戰備。”

周恩來說:“說得好。不過,複員工作仍按原計劃執行。”

雷英夫不禁有幾分困惑。

周恩來說:“我已告訴總參謀部、外交部密切注視朝鮮戰事動態了,不過,不到萬不得已,我們不能輕易卷入戰爭。”

這話不單是周恩來的意思,毛澤東又何嚐願意年輕的共和國再一次卷入戰爭呢?

可時局不容他樂觀。總參謀長徐向前病著,毛澤東約了代總參謀長聶榮臻到中南海菊香書屋來。

天氣悶熱,像有一場暴雨要下,卻又悶在半空,使悶熱又加重了一層。毛澤東走到有著一株百年古柏和蔥蘢花木的小院中去散步。

聶榮臻輕輕走了過來,他向衛士擺擺手,沒有打斷毛澤東的沉思。

一隻蚊子叮在聶榮臻臉上,他一拍,有了響動。

毛澤東聽見響動,從花樹下走出來:“你來了,怎麼也不出聲?”

聶榮臻說:“這不是拍蚊子拍出聲了嘛。”

毛澤東說:“天熱,就在院子裏坐坐,如何?”

聶榮臻說:“好啊。”

兩人在石凳上落座。

毛澤東問:“你熟讀過《孫子兵法》嗎?”

聶榮臻說:“一知半解。”

毛澤東說:“自然。迄今為止,出土的孫子兵法竹簡不過是一小部分。”

他吸了口煙,說:“孫子說,知勝者有五,其中有兩條,耐人尋味。一是:知可以戰與不可以戰者勝;還有一條,叫做上下同欲者勝。”

聶榮臻說:“我們戰勝了國民黨,就是上下同欲。”

毛澤東說:“但不是所有的戰爭都能做到上下同欲的呀。”

聶榮臻說:“主席找我來是夜論兵書的嗎?”

毛澤東說:“你這個聶老總啊!你以為我為什麼找你?”

聶榮臻用手指頭蘸著茶水,在石桌上寫了個“朝”字。

兩人撫掌大笑。

笑過,毛澤東像是漫不經心地問:“你手上還有多少機動部隊?”

聶榮臻說:“中原地區有三個軍,38軍駐信陽,39軍駐漯河,40軍駐洛陽。宋時輪的九兵團在寧滬杭地區,他們是準備打台灣的。”

毛澤東問:“東北有幾個軍?”

“隻有一個42軍在齊齊哈爾,已經作了全軍複員的動員。其餘的,都是地方部隊。”

毛澤東感歎地說:“真有點馬放南山、刀槍入庫的味道了呢。”

聶榮臻說:“就是機動部隊的幹部也都抽光了,都到地方上去了。”

毛澤東說:“我們可能麵臨新的戰爭,但願它不發生,你心裏要有底才行。”

聶榮臻說:“我明白了。”

這時,毛岸英走來。

聶榮臻說:“是岸英啊,你在機器廠幹得怎麼樣?”

毛岸英叫了聲“聶叔叔”,然後說:“挺有意思的。”

聶榮臻說:“你這個蘇聯紅軍的中尉,在陝北務過農,到北京學工,你可是個工農兵全才了。”

毛澤東說:“你不要誇他,他對我有意見了,若有了後台,可要造反了。”

聶榮臻問:“有這種事嗎?”

毛岸英隻是笑。

毛澤東說:“他呀,跟我要官當,想指揮一個營,他說,他在蘇聯就指揮過一個連了,現在當個營長、團長,那是順理成章的了!”

幾個人都大笑起來。

6月30日淩晨3時,根據美參謀長聯席會議的決議,要與麥克阿瑟進行一次對話,用“沉默的會議”形式。雙方聽不到對方聲音,卻可以講話,聲音由聲波轉為數字,變成文字打在電訊屏幕上。這種裝置,還隻有五角大樓的電訊會議室裏有。

柯林斯、布萊德雷看著技術軍官在調試電訊屏幕。屋子裏燈光幽暗,牆上印著人的黑影。

柯林斯說:“戰後,我們還是第一次開這樣的‘沉默的會議’。”

布萊德雷說:“但願麥克阿瑟能夠聽指揮。他這人,是連總統權力也敢行使的家夥。”

柯林斯說:“他資格太老了,我們幾乎無法調動這個元老級的將軍。”

這時,技術軍官報告:“可以了。麥克阿瑟將軍已經坐到了東京屏幕前。”

布萊德雷首先說話:“我是布萊德雷,麥克阿瑟將軍晚安。”

幾乎用不了幾秒鍾,在東京第一大廈麥克阿瑟的電訊屏幕上,便顯示出了方才布萊德雷的話。

麥克阿瑟說:“見鬼!我不要問候,我要命令。我馬上要派團一級戰鬥隊伍迅速投入朝鮮戰區,我要求授權。”

麥克阿瑟的話出現在屏幕上。

布萊德雷和柯林斯麵麵相覷。

柯林斯隻得說:“我將立刻轉告總統。”

不一會兒,屏幕出現麥克阿瑟的追問:“等多久?”

柯林斯說:“最多半小時。我這裏是淩晨3點。”

少頃,屏幕上又出現一行字:“總統就是在床上,也得拖他下來,我們可沒工夫睡大覺。”

布萊德雷笑了起來。

柯林斯說:“真拿他沒辦法。”

直接派兵入朝,這與支援武器、彈藥又不同了,他們二人可不敢自作主張。明知現在杜魯門沒起床,也顧不得禮貌了。布萊德雷生怕麥克阿瑟先斬後奏,他在二戰時與太平洋司令海軍上將尼米茲不和,就經常為鬧意氣而自行其是,奇怪的是,他每次都走運,便一次又一次地逃脫了譴責。

杜魯門真的起床了,才三點半。

杜魯門正在洗漱間刮胡子,柯林斯與佩斯闖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