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章 180師行將覆滅(1 / 3)

李連峰始終鬧不清屈先生是不是中國人,黃皮膚,黑頭發,會說中國話,不過是不純的潮汕口音,南腔北調的。在東京受訓的兩個月中,屈先生始終陪著他們4個人,另外3個也是戰俘,都是有文化的,兩個高中生,一個念過半年大學。

李連峰壓根就知道他們在接受快速間諜訓練。他們受訓的地方叫“商業學校”,在東京淺草附近。

他們學習的科目除無線電、反偵破手段、擒拿格鬥、密寫、駕駛技術外,還包括醫學方麵的常識,如救護等。

他知道馬上要把他們空投到後方去了,屈先生讓他們分別潛回自己原來的部隊,理由是受傷昏迷後在老鄉家救治了這麼久。這種事例倒也是常見的。

行前,屈先生說尤金·克拉克讓他們去開開眼界,看脫衣舞、逛藝伎館。

李連峰給屈先生的印象是隨和、可信任,李連峰覺得隻有迷惑敵人才有可能逃離虎口。他從來沒與另外3個“同學”交流過,有時隻憑眼神,他覺得他們也不像是心甘情願為敵人當間諜的樣子。可能出於同樣的原因,他們也都緘默著,他們之間連名字也不知道,隻有代號。

李連峰的代號是915,仁川登陸紀念日。

這是繁華的新宿地段一間很有名氣的藝伎館,尤金·克拉克和4個中國誌願軍戰俘在這裏看藝伎表演,他們現在的裝束都是西服革履,看不出身份。

克拉克說:“盡情地玩兒一個晚上吧,明天就要飛到朝鮮去執行任務了。”

李連峰低頭喝著日本清酒。一個藝伎靠過來,坐到了李連峰腿上,李連峰忙把她推了下去,藝伎摔倒了。

克拉克和屈先生都大笑起來。

第二天,屈先生帶他們從橫濱厚木機場起飛,坐的是一架C-119雙體新型飛機,直到背好降落傘登機的一刹那,李連峰才知道,屈先生與他們同往。他的心不禁打起鼓來。

飛行員正是小範佛裏特,豪爾已是少尉了,充當領航員,他們已經坐到了各自的位置上。小範佛裏特把一朵小白花別在胸前,豪爾問:“誰死了?”

小範佛裏特說:“我的朋友薩姆·沃克。”

豪爾說:“是沃克將軍的兒子嗎?”

小範佛裏特悲哀地點點頭:“不知什麼時候會輪到我。”

豪爾說:“幸運之光會照耀著你的。”

尤金·克拉克趕來,他站在艙門口宣布,他們是代號“美洲虎”的行動組,組長是屈先生,他們將空投到同一地點,然後分開,各自帶著自己的微型電台,一切聽從屈先生指揮。

飛機起飛了,這種飛機很平穩,噪音也比轟炸機的小,適合執行空降任務,可容納46個人,甚至可以空投105毫米的榴彈炮和吉普車。

一上飛機,小範佛裏特就認出了李連峰,他還開了句玩笑:“我是先生的福星,我總是在關照著你,坐我的飛機比上次坐汽車待遇好多了。”

李連峰隻衝他笑笑。

豪爾少尉沒有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他坐在艙門口的單獨椅子上,為的是及時給他們拉開艙門。

在噪音隆隆的機艙裏,屈先生冷冷地說:“現在諸位什麼也別想了,你們即使回去,也是有了汙點的人了。不瞞你們說,我可不是戰俘,我幾年前就是美國情報局的人,你們必須聽我的,我們定期把情報發回來,你們會得到高額獎金,我給你們存在東京。你們必須聽話,否則你們隨時會倒黴,我有辦法製服你們。”

4個人都不出聲。

李連峰在暗暗盤算著新的脫身方案。光有手槍沒有用,幸而他登機前弄了兩顆手榴彈裝到了軍用背包中,現在他把手榴彈輕輕掏出來,放在口袋裏了。

小範佛裏特大聲說:“馬上到指定空投地點了,做準備吧。”

李連峰整理一下傘包,把兩顆手榴彈插在腰間,4個人走到機艙門口去。

屈先生說:“排好隊,我最後一個跳傘。”

這又是一個新情況,屈先生最後跳傘,就是要監督到底,怎麼辦?李連峰在向艙門口移動時,想出了主意。

他排在第四個,在屈先生之前跳傘。

豪爾打開了機艙門,一股強勁的風從艙門口灌進來,叫人喘不上氣來。

小範佛裏特回頭高叫:“快!”

先後有3個同伴跳下去了。傘立刻在機翼下張開,天不怎麼黑,看得很清楚。

輪到李連峰跳傘時,他突然飛起一腳,先把屈先生踹出了機艙,這一動作讓豪爾看到了,他吃驚地大叫一聲,沒來得及作出反應,隻見李連峰把兩顆打開蓋的手榴彈往機艙裏一扔,自己一縱身跳了下去。

手榴彈在艙裏滾動著,冒著煙。聽見豪爾大叫而回過頭來的小範佛裏特也看到了險情,可他係著安全帶,無論如何來不及逃生了,他的臉頓時煞白。

豪爾顧不上小範佛裏特了,一縱身從艙門滾了出去,幾乎同時,一聲巨響,C-119淩空爆炸,形成一個黑煙裹著的大火球,把天空照得雪亮。

6朵傘花在火球下麵向地麵飄落著。

屈先生在空中翻騰著,用微型衝鋒槍向李連峰射擊,由於仰角大,始終射不中目標。

李連峰扯著傘背帶調整著方向,使自己較迅速地接近屈先生。他抽出手槍,開了保險,連發幾槍,也都沒有打中屈先生。

李連峰已經落地,他迅速掏出刀子割斷了傘背帶,衝上前去。隻見屈先生正在慌張地收攏降落傘。

就在李連峰向屈先生衝過去的當兒,先跳下來的3個同伴不約而同地一躍而起把槍指向屈先生。

都是好同誌,祖國的好兒子!李連峰興奮得心怦怦直跳。

屈先生見勢不好,搶先開槍,打傷了一個人。李連峰從側後衝上去,死死地壓住他,奪下了衝鋒槍,他們把屈先生捆了起來。

這時,豪爾也落地了,沒等站穩,李連峰的槍口已經對準了他的後背,豪爾忙舉起手來。

被綁起來的屈先生說:“何必這樣?你們當過俘虜,就像女人失去了貞操,回到共產黨那裏也不會有好下場。”

李連峰說:“閉嘴吧,我們早盼著空投這一天了。”

他們降落的地點,正是39軍的防地,他們剛剛押著屈先生和豪爾要走,被早已發現有飛機空投的戰士們包圍起來。

張國放正在給參謀人員布置工作任務,警衛員進來報告:“抓了幾個空投的人,有中國人有美國人,我們審了半天弄不明白。”

張國放說:“把他們帶到隔壁去吧。”

張國放沒想到空投人員全是中國人,隻有一個美國少尉,而且有4個人報出他們在誌願軍的番號、職務和姓名。

張國放感到這裏有文章,馬上分別訊問,第一個與張國放交談的是李連峰。

李連峰說:“我是66軍198師的,在五音山攻堅戰時,用電台引開敵人,自己被炸彈震昏被俘。後來被送到日本訓練,他們想讓我們潛伏回來當特務,我炸了飛機,把派來監視我們的姓屈的特務也抓來了,請組織審查。”

張國放說:“198師電台的事我從戰報上看過。放心,很快會水落石出的。你先去休息一下。”

李連峰出去,張國放對一個參謀說:“宋參謀,馬上給198師發報,詢問李連峰的情況。”

宋參謀出去了。

另外3個人所談差不多,張國放也叫人一一去聯係他們原來所在的部隊。

張國放最後一個提審豪爾少尉。

張國放給了他一支煙,用英語對他訊問:“你叫什麼?”

“少尉羅伯特·豪爾。”他說。

“你能把今天的事情說說嗎?”張國放說。

“太可怕了!”他用手比畫著,說,“中國人不可思議。我和小範佛裏特奉命從日本橫濱起飛,是到38度線以北,把這幾個人空投下去。我親眼看到,一位中國人把另一個從機上踢了下去,然後把兩個手榴彈扔進了飛機座艙,我離艙門口很近,跳傘成功,駕駛員就沒有這樣好的運氣了,飛機爆炸了,他死了。”

張國放點點頭繼續問:“下來以後呢?”

豪爾說:“我一下來,他們就把我抓住了,那個被踢下去的人也被他們綁起來了,我想他們有仇。”

張國放笑了:“好,謝謝你。”

豪爾走到門口時又回過頭來說:“我要告訴長官一件事。今天的飛行員,他姓範佛裏特,就是新任第8集團軍司令範佛裏特將軍的兒子,真可惜。”

張國放趕緊作了筆錄。

這時宋參謀回來了,說:“同66軍聯係上了,有李連峰這麼個人,說他立了一等功,失蹤了,都把他寫到烈士花名冊上了。他用電台吸引敵人,保證了師主力殲滅敵人。這都是真的。”

張國放說:“過去是功臣,今天炸飛機、抓國民黨特務,又立了功。我們該和198師聯係,讓李連峰歸隊。”

宋參謀說:“他們說馬上派人來接他歸隊。”

春天已經悄然地在朝鮮半島登陸了,淺山近嶺,紫色的、粉色的金達萊花盛開,綠色掩蓋了累累彈坑,瘡痍滿目的大地仿佛又有了新的生機。

彭德懷鬆了一口氣,他最怕冬天,其他困難還好克服,嚴寒卻是不可克服的,因凍致傷減員的太多,我們的戰士幾乎夜夜露宿。

這一天,在誌願軍總部,彭德懷換上了單軍衣,他正在下達新的作戰命令。

解方指著地圖說:“美軍24師、25師已進至鐵原附近,形成了突出態勢,有利於我軍對其實施攻殲。”

彭德懷手向下一揮:“22日黃昏發起總攻。仍按預定計劃執行,馬上電告各部隊:以第3兵團為中央突擊集團,以分割北漢江以西敵人為目的,正麵突擊。以第9、第19兵團為左、右突擊集團,從兩翼進行戰役迂回,首先分別殲滅偽第1師、英29旅、美第3師、土耳其旅和偽第6師。然後再集中兵力會殲24師、25師。從現在起,命令各兵團進入進攻出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