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八章 風一更,雪一更1(3 / 3)

“吃了吧……莫再想其它的了,就當是一場夢,你從來都沒有離開過華音宮。”風君歎了口氣,再次執起小勺子,舀了一勺子粥遞到無痕的嘴邊:“快吃吧,不吃都涼了。”

無痕牢牢的盯著風君的眼睛,隻是一場夢嗎?那麼這個孩子又說明了什麼?

她不敢深想,終於張開嘴,乖乖的將那勺子粥吃了,風君滿意的笑了笑,再次的舀了一勺子粥遞到無痕嘴邊,如此三四次,無痕終於搖搖頭:“哥哥,我飽了。”

風君看了一眼碗中殘餘的粥,去了小半碗,不算多也還好,畢竟無痕剛剛醒來,他順手將那碗放在她床頭的珊瑚小幾子上。伸手將無痕的被子又掖了掖:“無憂的那四個暗衛不願意離開,一直找到了這裏,你看怎麼處理才好?”

無痕愣了一下,當日她被風君帶走並沒有注意那四個暗衛,沒想到他們竟然追到東海來了。

“我看他們武功都不錯,而且有心跟隨你,你以後要成就一番事業,需要可靠的人手。”風君幫她分析道。

“成就事業?”無痕抽了抽嘴角,身子軟綿綿的斜靠在風君墊在她背後的軟墊上:“我以前覺得自己可以強大起來,強大到沒有人可以傷害我,可是我發現我還是錯了,我根本就不是一個堅強的人,我不能夠成就什麼事業。”

“可是,你這次沒有選擇。”風君歎了口氣,無痕正準備追問,風君卻一個響指,指間燃起一股淡淡的紫色的煙,那煙很快就散了,香甜的氣味讓無痕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慢慢的睡了過去。

無痕在蘇醒了三四天之後,終於能下床了,守在床邊的依舊是那位叫做花語的女子,淡淡的黃色的水袖長裙,溫婉的模樣有些像水晶。

“主子,吃點雞湯吧,樹下先生說您現在可以進補一點了。”花語柔聲軟語,讓人聽著無比的舒服。

“樹下先生?”無痕倒吸了口氣:“他怎麼來了?”

花語笑笑:“我聽說你的妹妹風華公主生了一個小王子,很是可愛,要不是不方便她也許也會跟著來呢。”

“風華已經生了?不是還有半個月的日子嗎?”無痕有些驚訝,莫非,莫非是聽到蕭允要殺自己的消息……

“那個孩子怎麼樣?”無痕有些緊張,抓著花語的手腕問道。

花語依舊是笑嘻嘻的樣子:“主子,早生半個月沒什麼問題的,有人還早生一個月的呢,而且樹下先生當時就陪在風華公主的旁邊,再說了您忘了駙馬爺不就是一個醫藥高手嗎?”

無痕這才鬆了口氣,真好風華有了一個兒子。

“幫我梳洗一下,我想去見見樹下先生。”無痕對花語道。

花語聽了無痕的請求卻有些猶豫,風君可以再三叮囑過自己不要讓無痕隨便走動的,可是她並不這麼認同,這麼天天的關在房子裏,即便是個好人也會被關出問題來的,花語想著目光就落到了無痕的肚子上,那個像是氣球一般膨脹起來的肚子,這也許就是風君的理由。

門外的一個小丫頭輕輕的叩了叩門,柔聲的稟報道:“館主,主子的雞湯已經熬好了,要趁熱端過來嗎?”

原來這個叫花語的女子還是華音宮的十二館主之一,這怎麼好意思讓她待自己如同對待主子一般。

“端進來吧!”花語開口,笑嘻嘻的對無痕道:“您也不要怨風君,他也是關心您的身體,這都幾個月了,肚子這麼大,要生了吧!”

無痕伸手撫摸上自己的肚子,這次自己的肚子似乎比上次的要大,她微微估計了一下,搖了搖頭:“才七個月呢。”

都說十月懷胎,就算是很少人能懷滿整整十個月的,但是起碼也是九個多月,這也就是說無痕至少還有兩個多月才生,可是宮主的身體……不知道能不能頂的過兩個月呢。

無痕見原本好好說著話的花語突然神色落寞了下去,笑著問她道:“怎麼啦?你已經等不及了嗎?”

“我有什麼等不及的?”花語忽然訝然,不知道無痕想到什麼地方去了,就在言語之間,她已經從門外的那個小丫頭手中接過那碗,走到無痕的麵前:“主子,您把這碗雞湯乖乖的喝了,我就給風君說讓你去見一見樹下先生。”

“真的?”無痕聞罷喜笑顏開的接過那碗,三下兩下就喝了那雞湯,剛喝下去的時候還好,可是當花語梳著她頭發才梳了一半的時候,忽然胸口泛起一陣又一陣的膩味之覺,幹嘔不已。

花語嚇得立刻放下手中的梳子,伸手在無痕的背上一下一下的輕拍著:“主子,主子剛才還好好的,怎麼一下子就……”

花語還沒給無痕說完,就感到一股迫人的力量而來,風君一手將花語推開,伸手將無痕摟在懷裏,緊張的有些顫動:“無痕,無痕到底怎麼啦?”

無痕依舊是幹嘔不已,生怕將汙穢沾染上風君的身上,她一隻手捂著嘴,一手卻死命的推著風君,可是她推得越用力,風君就將她摟得更緊。

站在一邊的花語低了頭,上齒狠狠的咬著下唇,渾身有些發抖,他竟然對她這麼好,即便是知道了她是他的妹妹,也不顧及了嗎?

“你怎麼服侍的?”風君的口氣很是不好,雖然他在華音宮的形象一直都是溫柔體貼的,可是這次他卻為了無痕的不適什麼原因都不問就怪罪下來。

花語抖得更加厲害了,聲音也開始顫抖:“主子,主子隻是喝了雞湯。”

“她這段時間一直都是喝粥,你怎麼可以讓她猛然間一口氣將這雞湯都喝了下去?”風君的聲音不大卻提高了三度,到了最後一句竟然微微有些的顫抖。

“不、不怪花語……是我,太急了……”無痕好不容易緩了口氣,斷斷續續說了一句,還沒說完,捂著嘴又嘔起了。

風君拿開無痕的手,一塊絹子就遞到了無痕的麵前,無痕看都沒看清楚那絹子,一口氣就吐了出來。

不知道吐了多久,胃抽筋了一般,好半天才歇下。

一直呆呆看著風君的花語這時候才緩緩的開口道:“風君,您那塊帕子髒了,讓我去幫你……”

話還沒有說完,花語就驚訝的捂住了嘴,不可置信的看著有潔癖的風君竟然將那塊藏帕子寶貝一般塞到了自己的懷裏。

她不知道,那是七年前,她為他沒繡完的帕子,那時候她才成為他的王後三天,可是她始終是沒有辦法將那帕子繡完。

“好好看著她。”風君再依依不舍的回頭看了無痕一眼。

花語的手緊緊的握著,指間已經差點戳破了掌心,她一個館主為了博得風君的好感,竟然主動來給他他妹妹當侍女,卻不料窺得了他對自己妹妹不應該有的情緒。

她後悔後悔,真是一萬個後悔,現在落得一個連自欺欺人都不可得的結局。

無痕醒來就看見兩眼紅彤彤的花語,第一次看見這個嬌嬌俏俏的女子沉默的,並且是因為自己被風君誤會。

有些愧疚的伸手在花語的手背上拍拍:“對不起,是我害你被哥哥誤會了,等我好一點我一定給他說清楚,讓他來給你道歉。”

讓風君給自己道歉?

花語抬起眼,不可思議的看著無痕:“主子,不要~。”

“為什麼不要?”無痕有些看不懂,“錯了就要承認啊。”

“主子……”花語還想分辨些什麼,無痕已經對這她擺擺手了。

“以後不要叫我主子,聽著怪別扭得,風君是我的哥哥,都沒看到你喊他主子啊!”無痕斜靠在枕頭上:“有沒有吃的,我餓了。”

花語聽說立刻起身,走到門口對守在門外的小丫頭說了幾句,那個丫頭就下去了。

“那我怎麼稱呼您啊?”花語有些為難,風君和她不同,華音宮能傳給女子,卻不能傳給風君,所以無痕是華音宮的下任宮主,是主子,而風君永遠隻是一個館主。

“叫蓮溪……”無痕偏著腦袋想了很久,無痕不好,紫蘇不好,一時間也不知道什麼好,忽然想起無憂的最漂亮的法術之一釋放蓮花,於是開口道。

或許她是想要用這種方式記住無憂,告誡自己不能再對那人動心了吧。

“蓮溪?”花語有些激動:“您怎麼知道宮主會把這套功夫傳給您?”

這是一套母親準備傳給自己的武功?

這也是真有緣。

對了自己昏睡了這麼久,為什麼不見母親來見自己?即便是她性格怪異,但是無論如何她對自己總是好的,一次一次的告誡自己和蕭允是沒有將來的,是的,當初的自己為什麼那麼執念呢?要是早一天聽母親的話,今天的自己會不會不那麼狼狽?

“對了,我母親呢?怎麼我來了這麼久都不見她?”無痕開口問道,花語這時候正從小丫頭的手裏接過雞湯粥,忽然聽無痕提到宮主任雪晴,手一抖,那粥撒了一點出來,在手背上滾燙燙的。

無痕起身一把接過花語的粥,將之放在床邊的幾子上,從枕頭下掏出絹子幫花語擦拭著:“你看,燙不燙?”

花語愣了一下,沒有將手抽回來,任由無痕擦拭了個幹淨:“不燙,蓮溪,不要擔心我,你還是趁熱慢慢的喝了這粥吧,記得這次要慢慢喝了,不舒服就不要勉強自己,一點一點來。”

無痕放下絹子,對著花語綻放出一個最暖洋洋的笑容,這個笑容一下子將花語震撼住了,當初見到無痕的時候還有些驚訝,任雪晴的驚人之姿似乎都被風君繼承了,這無痕雖然也清麗可人,但隻在這兩人麵前一比,實在是沒人相信無痕和風君是同時落地的雙胞胎。

但是就在無痕這一個微笑下,花語才發現她錯了,這樣的無痕美麗的無可抵擋,原來她的美是以另外一種形式表現出來。

無痕就在花語愣神的那一刹那自己端起了粥碗,慢慢的一小勺一小勺的吃著粥,一邊吃一邊和花語打著商量:“我看天色還早,不如吃完你幫我重新收拾下,陪我去看看母親吧,對這裏我並不熟悉。”

花語還在愣神。

無痕看到這樣的花語有些好笑,不知道這麼孩子氣的一個少女怎麼坐上這華音宮十二館主的位置的。

“還發呆啊?”無痕笑出了聲。

“蓮溪……我。”花語這下才回過神來:“你,你真漂亮,漂亮的就像是月下的仙子。”

無痕原本綻放的笑容,因為花語的這句話收斂了起來,曾記得八年前,那時候天真無邪的小珍和小珠見到自己的第一眼也是這麼評價自己的,可是八年過去了,她們現在在哪裏呢?一個因為保護自己而慘死,另一個卻因為自己失去了一輩子的幸福,她堅信小珍並不愛蕭允,她之所以花盡了手段也要坐上那個位置,不過是為了氣朱少羽,更是為了氣自己。

可是何必呢?

結局隻能,再一次和自己的幸福失之交臂。

“怎麼啦?”花語隻是說出了自己的心聲,卻不料無痕是這樣一番的情況。

“沒什麼。”無痕將那碗粥吃了個七七八八,伸手掬起雪白的長發對花語笑道:“這個顏色的頭發,簪什麼花才好呢?”

“蓮溪……”花語似乎看懂了無痕的悲傷,即便是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張開雙臂將無痕環在了胸前。

無痕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因為臉色太蒼白了,所以花語幫她施了一點點玫瑰胭脂,用冰泉水淡淡的暈開。

雙眉淡淡的掃了點點紫灰色的螺鈿,在看到花語不選擇青色的螺鈿她還有些懷疑,但是當那顏色真正用到自己的身上,才知道花語的確比自己都還了解什麼適合自己。

當看到一身淡淡漸變的白綠色的長裙,一頭雪白的長發竟然用一根鑲著珍珠的黑色的緞帶係住,一側竟然是一大朵黑色的薔薇,黑色的花襯著雪白的長發,說出不出來的感覺,似乎是妖豔到了骨子會深深帶出疼來。

看到這樣的無痕,華音宮其他沒見過無痕的十個館主一下子都驚訝了。

她看見最早認識她的風君對她點點頭,他嘴角溢出來的笑意一圈一圈的蕩漾在無痕的心頭。

“無痕,你怎麼來了?”風君走上前,輕輕的挽著無痕的一隻胳膊。

“哥哥,我已經改了名字了,叫蓮溪。”無痕側了頭回風君一樣的微笑,輕聲的在風君的耳畔道:“哥哥,卿淩風和無痕都已經死了。”

風君的身體微微一顫,是的,自己和無痕再也回不到過去,自己不再是卿淩風,無痕也不再是無痕,蓮溪蓮溪,她要像是蓮花一般出淤泥而不染嗎?

就在風君愣神的這一檔會,他們麵前的淡淡的紫色的煙霧緩緩的散去,依舊是蓮花座,依舊是紫色水晶塌,隻是這一次上麵還坐著卿良玉,任雪晴斜斜的躺在他的懷裏。

原以為卿良玉已經失蹤了,想不到在這裏能遇上。

“母親。”

“宮主。”

十二館主和蓮溪一起俯身行禮。

“都起來吧。”半閉著眼睛的任雪晴微微的睜開眼睛,以往琉璃般璀璨的眼睛在在場每個人的臉上掃過之後,落在了無痕的身上。

她伸出手對蓮溪招了招。

蓮溪微微皺了皺眉頭,今天的母親依舊是那麼美麗,但是嘴唇似乎特意擦了很多的胭脂,臉上脂粉再好也掩蓋不住眼神的無力,是什麼人傷了母親嗎?

蓮溪想了一想,但是馬上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任雪晴的法術在這個東大陸不算是最好的,但是按照她的水平一般的人想傷她也不是這麼容易的事情吧,那這是怎麼一回事情。

在猶豫中蓮溪一步一步的上前,最後跪在任雪晴的麵前,拉住任雪晴伸出來的手,任雪晴忽然笑了起來:“你終於回來了,真好。”

蓮溪點點頭,將臉頰噌了噌任雪晴的手背,是的,在自己走投無路的時候,還是自己的母親打開大門讓自己回來了。

“風華她結婚了,生下了一個兒子。”蓮溪看了一眼卿良玉道。

卿良玉抬眼看了一眼蓮溪,點了點頭,沒有驚訝似乎他早已經知道了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