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右右順著我撫摸的手點點頭,在我起身離桌的瞬間,又抱住我的大腿,有些不依不饒:“不對啊,身為金融與貿易係的我不能理解,身為藝術生的你就可以理解啦!”
我想了想,點頭說:“好賴也是藝術係的,和文藝有些沾邊對不對,你就不一樣了嘛。”
韓右右這一次終於發揮了理科生應有的智慧,頗有紅軍不怕遠征難,萬水千山隻等閑的堅韌精神:“也不對啊,我記得你是學畫畫,還是學毛筆,還是學別的什麼的,反正和文字不沾邊啊。”
我雖然很想表彰她的智慧突破了修仙小說裏第一層,奈何時間不等人,我七點的早自修再過一刻鍾就要開始了,而今天據說有一位新的輔導員將被撥到我們班上。
我使勁扒開韓右右緊攥我褲腳的雙手,在一聲撕拉聲毫無征兆地傳開之後,她終於默默無言地回到房間裏收拾書包。
我看了一眼這條一百二十塊的休閑打底褲,忍著心頭猶如被刀割的巨大疼痛,對韓小山招了招手:“快去上學,要遲到了。”
他點點頭,背起小書包站在我跟前說:“不要怪她了,她也不是故意的,你跟她認識這麼久,也了解她的性格就是那樣,千秋萬代都改不了。”
這孩子比韓右右還了解她自己。看來有時候孩子早熟一點也沒什麼不好,最起碼不會發生家庭戰爭。
我既然被裝在韓右右的身體裏,便肩負送韓小山上學的任務,即便他屢屢表示可以自己上學,礙於大人與身俱來的強烈責任感,我拒絕了他自己上學的提議。
能果斷作出這個抉擇,主要還是因為他的小學就在我學校的對麵。
韓小山的老師並不知道此刻在韓右右身體裏呆著的是我,在看到我送韓小山來教室的時候,他笑著迎上來說:“你是韓小山的媽媽啊?小山這孩子很棒,期中考試的時候拿了全校第一,唱歌演話劇都像人家專業小歌星小演員,您一定花了不少心思栽培。”
有老師的一番溢誇,想必韓右右聽了一定能飛到天上去,可惜被我撿了個便宜。
我對老師笑了笑,說了兩句客套話,在韓小山深不見底的眼神中送他離開。剛剛轉過頭,卻看見一個陌生男人站在我麵前,打量了我半天,突然用他鄉遇故知的口吻打招呼:“韓右右?”
我用幾秒鍾的時間為他做了個定義,冬季最新款的卡其色大衣,意大利名牌的紅色圍巾,某知名品牌的手套,配上一條價值三萬元的歐洲潮流牛仔褲。
不折不扣的千金太子爺。
韓右右居然認識這麼一隻金龜,還是一隻長相不凡的金龜?我有點不可置信,在他英俊的臉上流連了幾秒,才厚著臉皮回答他的問題:“嗯,我是韓右右。”恕我並不是韓右右本人,不知道這隻金龜的名字,隻能草草回答了一句,企望他不會刨根問底。
他目光裏透著一種我難以預料的傷感,能咂摸出來的,竟然還有一絲垂死掙紮的愛意。但這一絲愛意在他問我韓小山是不是我兒子,並且我替韓右右如實回答之後,被滅的蕩然無存。
他笑了笑說:“原來是這樣的,恭喜你。”冬日的陽光照在他有如鴻羽一般的柔美臉龐,我有片刻羨慕韓右右能認識這麼個奶油小生,再有片刻埋怨她認識奶油小生,卻沒將他變成自己的東西,真是瞎了眼。
在羨慕又埋怨兩相夾擊中,發現早自習的時間已近在咫尺,急急忙忙和奶油小生說了一聲:“我上課來不及,先走了。”之後,頭也不回地奔向校門口。
身後能感覺到一雙視線久久停留在我的背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