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郭金花才想起大刀,打開房門,一陣惡臭,大刀滿身的蛆蟲和蒼蠅,郭金花用被子一蓋,也算把他給埋了,關住門,便走了。
這天中午,秋風送爽,稻田裏播種的第二季莊稼也熟了,金燦燦的一片,秋蟬在柳樹梢切切歌唱,郭金花燒開了水,用臉盆裝起,麵朝屋子方向,盤起頭發洗著,忽然看到一個黑影站在門柱上,郭金花顧不上擦幹頭發,連忙轉身,原來是一個傻子,隻見那人頭發長而蓬亂,臉上盡是煙灰汙垢,上身穿著一件稀爛的黑褐色麻衣,底身本是一件西裝褲,但膝蓋以下處被磨得七零八落,兩條蛾眉微微往上勾,兩眼往外斜,粗厚的鼻翼和嘴唇,手裏還握著半隻烤熟的雞,傻傻地對著郭金花笑著。
“啊,你誰啊?”郭金花往後一腿,嚇得花容失色。
這傻子嗬嗬一笑,左搖右晃地走進郭金花麵前,說道:“嘿嘿,好看,好看……”
傻子眼睛滿滿往手裏望去,拿起手上的烤雞,坦誠地問道:“吃嗎?好吃,好吃。”
雞皮上的油花抹在郭金花大花衣上,郭金花捎開烤雞,烤雞掉落在地上翻滾了幾下,傻子從地裏拾起,連著烤雞上的髒泥一口一口地撕咬,邊走出門外,說道:“好吃……好吃……”
緩了幾口氣,郭金花往門外邊左顧右盼了會,傻子的身影漸漸消失在竹林中,這傻子是什麼時候來村裏?他從哪裏來?他那半隻烤雞又是怎麼回事?
傍晚的時候春姑從田地裏忙完回來,舀起一勺粳米喌雞,這一看還了得,怎麼少了一隻老母雞,這隻雞可是春姑養三四年了,春姑一隻不舍得吃,也是當它是個多年的老朋友,急得團團轉,挨家挨戶地找啊,就是沒有個結果。
當找到郭金花家的時候,郭金花把今天中午發生的事告訴她,春姑連忙拉了幾個中年男街坊去竹林裏探尋,傻子聽到竹林裏有聲響,簌簌地爬上一根粗綠竹上,幾個村民找了半天也沒找著,眼見天色漸暗了,便打道回府,春姑也隻能認栽了。
深夜裏,春姑在床上睡熟了,不時地有幾隻蚊子往其身上叮了幾口,春姑轉了個身子,這時,她聽到大門被人悄悄打開,一會兒後廳堂裏有滴裏嘟嚕的聲音,一陣獰笑的聲音從房門縫隙裏鑽來,春姑躲在被子裏瑟瑟發抖。
一個模糊的身影在推開房門,手裏提著一隻剛被掐死的雞,這同樣是來自於春姑家,那人嘴裏巴重複道:“好吃……好吃……”
在房間裏翻箱倒櫃了會,終於找到了一把剪刀,趁著月色,傻子看到床上有個什麼東西在抖動,便掀開被子,春姑猛地坐起來,大叫一聲:“啊……”
傻子被嚇得落荒而逃,一陣涼風穿過大門,飄進房間,春姑擁住被子,抖了一晚。
天剛剛有亮意,春姑就急急忙忙地敲響秀琴家的門,秀琴聽到聲響,摸摸右邊枕頭,看來木峰一晚都沒回,這一大早回來又是幹嘛!起床打開門,想不到來著是春姑。
春姑眼睛瞪得圓而大,驚慌地說道:“夜兒個,可嚇死人喲,是那個剛來的傻子,那個傻子!”
秀琴倒了一杯熱開水,春姑兩口三口就呷光了,驚魂未甫地說道:“這個信球,趁著這天烏七八黑,掐死了俺家一隻雞,還跑到俺房間裏找剪刀!”
“這個死賴皮,不曉得從哪來的!等會再叫幾個人把他抓咯。”
今天是十五,在內堂裏,神婆口中喃喃誦經,莫名之中,她感覺到了一股邪風,從玄關吹進,“大災大難快離去,大災大難快離去……”
在竹林河岸邊,傻子用石頭把雞頭砸爛,用手把毛硬扯幹淨,再拿剪刀劃破雞的肚膛,掏開裏邊的五髒六腑,然後再竹林裏掃起一丘腐爛後的竹葉,點上火,烤著雞,春姑剛走出秀琴家門外,看見不遠200米得竹林裏冒起了青煙,急急忙忙地召集了三個村民去抓傻子。
傻子正準備啃咬還沒熟透的雞肉時,聽到竹林裏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往後一瞧,原來是有幾個人扛著鋤頭,謹慎地向他靠近,傻子哎呀一聲,手裏握著雞肉不放,飛快地往前跑,轉了幾個彎,又跑到離樹林比較近的郭金花家。
這時候,郭金花正在床上和浩子翻雲覆雨,傻子愣愣地看著眼前的情景,郭金花在下端,睜眼一看,推開壓在身上,滿身是汗的浩子。
幾個村民尾隨著傻子進屋,看到兩個人光著身子,也呆立住了,秀琴跟在隨後吐著氣,蹣跚地走進屋子裏,說道:“抓到了那傻子吧。”
一瞧,秀琴喊道:“浩子……你咋在這呢?”
傻子借著這個機會,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