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早在前兩日已將剩餘部分珠寶命人去瑤池舫購買這世間至毒的藥,為著就是給自己在死的時候留一條路,不過她將最貴重的珠寶首飾留了下來分別放在兩個小匣子裏,如今她帶了一小匣子珍貴珠寶想交給沈秋涼,畢竟明兒她入了宮如果能成功吸引太子,以後需要花錢的地方還多著,這次回來雖主要是為了沈秋彤,但也有些原因是為著看看沈秋涼明兒入宮會不會出問題的。
沈秋涼見了首飾眉開眼笑,又想著今夜必要去鬼市買了那人皮手套來戴上,明兒在皇宮裏表演必然萬無一失了,她笑了笑道:“娘,時間不早了,女兒卻有些兒累了,不如你先回去吧!”
杜氏見沈秋涼竟有打發她走的意思,那心裏剛剛消解的疑雲頓起,平日裏秋兒跟她可是有說不完的話,如今母女經久不見,更應該有話要說了,怎好好的得了首飾就想打發她走呢,她複又拉了沈秋涼的手道:“娘今兒個就不回去了,容香苑也想必這多麼天也沒人打掃,不如今晚娘就息在你這裏,咱母女也好說會子話。”
沈秋涼臉色一變,搓了搓手裏的絹子道:“娘,女兒日日都派人打掃容香苑的,為得就是等娘回來,娘車馬勞頓的趕緊先回去息息,娘也不必怕老太太會再害你,如今她癱在床上,也沒那法子再害你了,本來明兒還想派人去稟報娘讓娘回來,誰知道忙著入宮的事就混忘了。”
杜氏道:“你忘了也沒關係,娘不是自個就回來了麼?”杜氏說著就轉眼看了環佩一眼,環佩悄悄了的拿手兒往裏麵指了指,杜氏心內忐忑不安,她幾乎要放棄,可一想此次回來的目的,她心一狠,徑直往內走去。
沈秋涼大驚失色,伸手拉著杜氏道:“娘……”
杜氏忽然回頭道:“怎麼?如今娘回來竟連你的房間也不準進了?”
沈秋涼額上浸出汗來,那汗上帶著濕澀的鹹味醃的她人皮麵具下的傷口痛的抽心,她忙喊了一聲道:“彩喬,還不過來扶娘回去。”
彩喬上前忽一眼看見杜氏那雙似暗夜幽靈般可怖的眼,她氣一怯,環佩已經扶著杜氏衝進去了。
杜氏四處亂轉,忽聽見一陣低沉嘶啞的唔唔的怪叫聲,那聲音好似從某種隱秘的角落裏發出來,她心裏一片恐慌,緩緩的顫抖的幾乎是挪著腳步走到那暗槅子底下的。
那暗槅子有兩扇鏤空雕荷花門,杜氏的手抖的幾乎沒有力氣再接近那兩扇櫃門,她幾乎用祈求的目光看向環佩,示意她伸手開門。
環佩心裏害怕,她不知道裏麵的五小姐會是一副什麼可怕的樣子,背後的每根汗毛好似被尖銳的冰墜子直灌了下去,透著刺骨的涼,她閉著眼,手一伸,隻聽道沈秋涼跌跌撞跑過來尖叫一聲道:“不——”
“吱呀”一聲,櫃門打開,杜氏睜開一眼,幾乎不敢看那暗槅子裏的黑暗,她迫著自己抬起頭,入眼的東西嚇得她連連後退,若非環佩扶住了她,想必她已經倒在地上了,她睜著驚恐的絕望的難以置信的眸子瞪著那櫃子裏的人,雙手被牢牢吊起在暗槅子頂上,沈秋彤以一種扭曲的可怕的姿態卷曲在槅子裏,頭耷拉著,頭發粘膩膩的搭了下來,好似一個已經死亡的木偶般毫無生氣,偏偏這樣毫無生氣的人嘴裏還發出一聲聲怪叫。
環佩掌燈過來,杜氏這才看清那沈秋彤腿上有好幾個血洞,因著這暗槅子空氣不好,有的血洞已經開始紅腫潰爛。
杜氏的眼淚裏終於流出淚來,她伸出手向前走了幾步,那幾步都是依仗著環佩的攙扶走了,撩開沈秋彤的頭發,卻看見一張慘白如鬼的臉。
“唔……”沈秋彤看到杜氏死氣沉沉的眸子裏好似閃過一道光,她想掙紮卻再沒了力氣,這些天,沈秋涼除了讓她活著,便是讓她處在無盡的折磨和恐懼之中。
“快!快解下彤兒。”杜氏雖然受驚,但為了救自己的孩子,她竟然爆發出強大的力量。
“娘,不要——”沈秋涼撲通往地下一跪,“我和五妹妹隻能活一個人,你若救了五妹妹,女兒便立馬撞死在你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