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言點頭。
原諒,談何容易。
這之後,顧錦言忙著工作,忙著準備婚禮,所有的時間都被占用了。大約是太累的緣故,晚上竟也能一夜無夢睡到天亮。
這兩個月裏,他隻見過何可人一麵,也還是在尹安年的滿月宴上。他和何可人不在一桌,他遠遠地,偷偷地看著她。連直視,都不敢。害怕自己打破她平靜安穩的生活,害怕自己成為她的負擔。
婚禮的時候,他一直找不到實感。
直到司儀問他,“你可否願娶你身邊的鄔清小姐為妻”時,他都有些恍惚。紅毯兩側,是觀禮的人們。這其中,定然坐著何可人,她的夫,她的孩子。
他回過神來,輕輕點頭,“我願意。”
沒一會,鄔清也回答說,“我願意。”清脆幹淨的聲音。
曾經想象中的婚禮,有很多種,但唯一不變的,是身邊的人總是何可人。沒想到多年後站在禮堂裏,說下那一句“我願意”時,她隻是在台下觀禮的人。 “請新郎新娘交換戒指。”
顧錦言轉過身,與鄔清相對而立。鄔清今天的妝容較濃,眼含笑意,溫柔地看著他。他的目光卻落在了右前方的何可人身上。
她今天穿著小黑裙,珍珠項鏈,長發披散在肩頭。遲宇新坐在她身邊,懷裏抱著遲一一。遲一一有些不安分,何可人傾身過去,握著她的小手,低聲說著什麼。
他深深吸了口氣,收回目光,拿起托盤上的戒指,握住了鄔清的手,慢慢地,將那枚婚戒套上她的無名指。
此後,他的妻子,是鄔清。
“現在,新郎可以親吻新娘了。”
底下有起伏的起哄的聲音。顧錦言怔仲了片刻,有意無意地看著何可人。她已經看向這邊,神色輕鬆自然。
他清楚明白,此後,她的一切,她的悲歡喜樂,都與他無關。
那些逝去的時光,終究是無論怎樣,都再也追不回了。
鄔清靜靜看著他。
顧錦言上前一步,捧住了她的臉。他看見她雙眸之中自己的臉漸漸放大,然後他的唇觸到她的,鼻息相聞。
背景音樂在這一刻響了起來,If you’re not the one。
如此的合時宜。
又是如此的不合時宜。
婚後的日子,平靜的過著。顧錦言將所有一切都打理好,細心穩妥,鄔清幾乎不用操心任何事情。他是絕佳的結婚對象,卻唯獨從未與她捅破最後一層窗戶紙。
她每天和顧錦言睡在一張床上,他卻跟木頭似的,什麼都不做,就那麼筆直地躺在那裏。有時候,鄔清醒來的時候,甚至覺得,身邊這個人是不存在於這個世界的。
晚上吃過飯後,顧錦言照例去了書房。他總是工作到十一點多,才會回到臥室。鄔清洗過澡後,換上一件絲質睡衣。真絲的睡裙很涼很涼,緊貼著她的身子。
她推開書房的門,站在門邊。
顧錦言聽見聲音,從一堆資料中抬起頭來,看著她。他的臉上寫滿了疑惑,也不說話。
鄔清看著他這副表情,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怎麼了?”顧錦言打破了這沉默。
他的表情如此淡定坦然,鄔清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她咬住下嘴唇,看了一眼顧錦言,低下頭去,半天,又抬頭看了他一眼。
這想說卻什麼都不能說得模樣,落在顧錦言眼裏,也容不得他完全不多想。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平日裏鄔清都隻是穿著卡通睡衣,而今天,卻是絲質吊帶短裙,露出白皙光滑的雙肩,和修長的大腿。
顧錦言停了片刻,站起身,走到鄔清身邊。鄔清個子不算高,他比她高處許多。他低頭看著她。這段婚姻裏,他始終是沒有做好準備的那一個。即便是現在,他也沒有做好準備。
“鄔清……”他輕歎。
下一秒,鄔清卻忽然摟住了他的脖子,踮起腳,深深地吻住了他的嘴。他想要說的一切話,都被堵在了喉嚨裏。
她輾轉吻著,不遺餘力地。
顧錦言見著她這近乎於祈求的模樣,終於不忍再拒絕。他緩緩伸出手,搭在了她的腰上。慢慢地,回應了她的吻。
鄔清漸漸紅了眼,她的臉貼著他的下頜,在他的耳邊輕聲祈求著,“給我一個孩子……”聲音裏,已有淚意。
“鄔清……”他低低喚她的名字。
怕被拒絕,她索性拿手捂住了他的嘴,“我想要一個完整的家庭。”
結婚已經快要一周年了,這有名無實的婚姻關係,她終究是不願意再繼續下去了。她想要有一個完整的家庭,想要一個屬於他和她的孩子。
她想過很多次,如果有一個孩子的話,也許一切都會有所改變。也許,顧錦言也不再會是一具行屍走肉,理所當然地生活著,理所當然地等待著死神到來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