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這句話大抵沒錯,蓋因江湖中最不會缺少的就是形形色色的人,而人與人聚在一起,又難免會產生這樣那樣的恩怨情仇,以至血雨腥風!
南山巔上火麟烈,北海潛深雪飲寒,可憐兩鋒未緣見,雪刀封隱孤劍鳴。
這四句詩中所言的是江湖中兩位傳奇高手,那曾經是一個時代的巔峰。
南麟劍首段帥,與雪飲狂刀聶人王,一南一北各領風騷。就在所有武人翹首以盼南麟北飲到底孰上孰下之時,走到人生巔峰的聶人王突然封刀歸隱田園,一代傳奇就此落幕,令無數江湖中人唏噓不已。
正因如此,當“南麟北飲決戰樂山”的傳言一出,在武林中造成的反響無異於晴空鳴雷。然而,就在江湖中人紛紛關注此事之時,事情的結局卻出乎了所有人意料,那一戰無人知道到底過程如何,隻知道結果是南麟北飲雙雙身死,北飲狂刀之子拜師天下會雄霸,南麟劍首之子不知所蹤……
江湖之上風起雲湧,這卻與偏遠的小鎮並無幹係,中華閣今天依然生意興隆,不但正堂裏坐滿了人,就連門口和二層的欄杆上都倚滿了人。
今日並不是什麼節日,事實上像中華閣這樣不辦燈會、不辦宴席加上菜式口味平常的小地方,終年也不見幾個客人。而造成客源滾滾的原因卻是無它,蓋因平日裏給人端茶送水的禿頭夥計乾坤不精不知抽了什麼風,竟然改行做起了說書先生。
說書最初是盲人行乞、謀生的一種手段演變而來的。早年,因出天花或其它原因致盲的孩子,為謀求生存,父母在他們剛剛懂事的時候,就送他們拜師學書演唱,學成後,就走村串鄉說唱,混一碗飯吃。
這個年代人們本就沒有什麼娛樂活動,一般的說書先生說的也就是講點兒雜文異事,彈兩聲三弦兒,說上個飯許功夫便算全了場,就算前後故事渾不連貫,聽者也是甚眾。
近年來,說書也成了酒家招攬生意的必備行當,有些老板為了留人就好吃好喝拱著也不收分文,甚至有名角兒說書,一場下來還要抽得不少紅利。
開篇就言勿論國事,說書生多是如此,隻講古、不講今。而那乾坤不精所講之事並非尋常,竟是鄉人聞所未聞的異界之事。
“話說大地之廣不知幾許,就在無盡之海的對岸,有一異地名為‘艾澤拉斯’,此間較之神州更為寬廣,且無數上古異種都自浩劫幸免存活於此,像那九黎族人牛頭人身,更有太昊遺民精擅冶金之事,也有鮫人棲於海岸,端得是百花齊放。”
“然艾澤拉斯富饒,不僅各族爭奪資源混戰於此,更有外族窺伺,今日某便來說說這艾澤拉斯上諸位英雄抗擊那燃燒軍團之事!”
開篇言誌,那乾坤不精講得卻是雲山霧罩不知所雲,故事中的人物無論是形象還是名字都教在場之人渾然摸不著頭腦。
就像之前所講到的獸人英雄薩爾,渾身綠皮,一雙大眼瞪如銅鈴,嘴角更有兩根寸許獠牙翻出,此等形象,莫說是英雄之相了,便是那夜叉惡鬼怕也不過如此。然而就是此等與中原文化格格不入的故事,幾日裏卻是瘋傳街頭巷尾。
今日剛及飯點兒,不用提醒,無論是之前的老客還是聞訊而來的新客都早早跑來占位置,把一個本就不大的中華閣圍地水泄不通,最後丁掌櫃隻得在門口加了椅子,讓來客擠得站無可站方才作罷。
隻見那大禿腦袋的乾坤不精口沫紛飛,講至酣處,眾人皆是一臉入迷之色,這幾日講得卻是大異以往,蓋因故事的主角乃是跟在座眾人一模一樣的人類,雖然其出身尊貴,其際遇卻讓人黯然涕下。
半晌兒,堂上的乾坤不精一拍梨花板兒,一句“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卻是將彌漫廳中的悲傷氣氛一掃而空,在場眾人哭笑不得,隻得暗歎那“阿爾薩斯”命途多舛,卻又兀自猜想其追殺惡魔至極地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一天一截兒隻講一場,這乾坤不精卻是吊足了客人的胃口,而就是這一場的功夫,中華閣做的生意可比往日好幾天,不過中華閣的眾人也都沒有在意,隻是尋思著怎麼能讓這賊禿下回多講一點兒。
而夥計們忍得住,隔間裏的兩個小家夥卻未必忍得住,堂上客人剛剛散盡,劍晨便拉著斷浪爬上後山,後山幽靜之處有一木築閣樓,果然如他所想,閣樓屋頂上真就坐著他想找之人。
“師叔,你便與我們說說,賊禿那故事裏的‘阿爾薩斯’最後到底如何了?”
西門的眼神在劍晨和斷浪麵上來回掃視,這才低低一歎,道:“他死了。”
斷浪聞言不由地瞪大了雙眼,趕忙問道:“師父,那阿爾薩斯雖然性格莽撞,其心所作所為皆是為國為民,怎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