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曾見到周家人到了靖西?”韋智先又問。
“倒是未見,所以要等這天時。”黃偉用袖口擦了擦汗。
“等到了又如何?”
“按照僚人的方式辦便是。”黃偉也笑了。
“這黃偉看上去懦弱迂腐,怎麼心理如此毒辣陰險。”韋智先心中突然閃過一絲不安。隻是僚家多是勇武粗陋之人,若要真的在桂西成立一番事業,看來非得依仗這些陰毒的漢人不可。
“這客舍如此粗陋,黃先生貴體如何能在此將就?”韋智先故意皺了皺眉頭。
“韋少爺不必多言,我隨韋少爺走便是。”黃偉向他一拜,然後尷尬地皺眉。“韋少爺可否待我換了衣褲之後再.....”
“均是男子有何羞臊,在此換了便可。”韋智先狐疑。
“韋少爺安心,您與昌發待我不薄,如今我惹下那麼大的亂子,定不會逃離的。”
“靖西這帶怕是找不到鬥得過韋智先的人物了,不如我暗中與他聯結,至少能保我性命無憂。”黃偉心道。
韋智先走出門去,站在廊上等待。
“周群現,如今開始動手了。”他嘴角微微一笑,掏出柴刀,一把砍向廊前的木柵,刀刃深深嵌入木頭裏。韋智先似是渴血多年的豺狼聞到了鮮肉的味道。滿腔烈血,就此燃了起來。
韋智先跟在黃偉身後,二人一同行至韋家宅邸。阿農坐在大堂的木椅上,麵色平和,眼神卻是極硬。阿瑤站在一旁,卻是咬牙切齒,怒目圓瞪。
韋智先上前,耳語同阿農說了,阿農頻頻點頭,麵色更鬆緩了些。
“黃偉,你!”阿瑤正欲發難,被阿農製止了。阿農給了阿瑤一個眼色,讓她站在一旁,接著堆出一絲笑容,而那吃人一般的眼神,卻絲毫不改。
“黃先生既來了,便是有妙計相助。如今夜也深了,我已備好廂房,先生早些歇息吧。”阿農回頭示意,讓阿瑤帶著黃偉前去。
“韋夫人氣度高雅,智謀非凡。黃某真是佩服得緊。我的確給韋少爺出了一計,隻是待計謀生效尚需時日。便是不知能拖延幾時了。”
阿瑤見他有話要說,便又退下了。
“怕是欺瞞不久。我們提的是老爺不日便可回到靖西,可他身子染了重病,幾時能回返尚不知曉,即使至了,也不知他那把身子骨能否處理這繁雜事物。若是黃家少爺把這實情戳破,後果怕是不好收拾。”
“夫人莫怕,這天時乃是人造的,隻要略施小計,就不怕黃少爺幕後之人不出現。”黃偉看似儒雅的臉上竟露出了一絲險惡的微笑。
“先生請講。”
“若背後主使之人真是周家人,夫人猜,這黃少爺身邊之人為何?”
“聽聞黃家那小子最是好麵子,若不是周家宗族的重要人物親往,怕是他沒那麼大的膽量。”韋智先插話。
“那既然是如此重要的人物,悄然至此又毫無聲息,少爺貴為縣守之子卻毫不知情。可見這人隱藏至深了。”黃偉將腰間的玉佩放在手上把玩,他心中緊張思忖的時候,便會如此做。“我猜那幕後之人,想是裝扮為黃少爺的親信,日日陪伴身邊。”
“可他身邊隨扈眾多,即使是為掩人耳目。斷也不能都抓起來,否則打草驚蛇,害的還是昌發。”阿農自語。
“所以得想個法子讓他自己鑽出來。”智先左臂前舉,右肘搭在臂上,掌心撐著臉。
四人在堂中思忖良久,卻是依舊鴉雀無聲。
“天色已晚,先早些歇息了吧。隻是不知黃先生如今離了客棧,黃少爺找不到先生是否心中起疑。”
“夫人放心,我本就是來靖西采購器物的,今日遇見黃少爺隻相處了一頓飯的功夫。黃少爺甚至不知我居住何處。”
“如此!”韋智先突然拍腿叫到。“我有一計!”
“韋少爺莫不是要反間?”黃偉咧嘴笑道。
“先生早就想到了?”韋智先驚奇。
“是倒是,隻是怕少爺和夫人信不過黃某,故未曾提起。”黃偉淡淡答道。
“這黃偉說話聽上去都是些閑語,卻處處把我往這裏引,心中城府真萬丈深潭一般。隻是不知這儒生是要找機會脫逃,還是想我表忠心?”韋智先心中矛盾萬分。
“好了,深夜寒涼,還是早些休息,明日再議。”阿農站起身來,向眾人示意。
“那便請阿媽夜安了。”
“韋夫人慢行。”
阿農與阿瑤向臥房去了,韋智先住在西閣,黃偉睡在韋智先隔壁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