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聶沉點頭道:“我答應幫你,不過你卻無需承我的情,大家各安天命,各取所需。”
淩公子一拍手掌,喜笑顏開道:“好極!”
聶沉又道:“房子算我租的,這裏的花銷也全部從我的工錢裏扣,咱們一筆歸一筆,清清爽爽算得清楚。”
淩公子臉色一變,道:“你還是不把我當朋友?”
聶沉笑道:“親兄弟尚且都要明算帳,何況你我隻是主仆關係?”
淩公子凝視他臉,想要從他的神情中看出他心中所想,看了半晌卻隻見他一本正經,顯然極為認真,歎一口氣道:“淩雪落愛交朋友,在奉章城都是出了名的,錢財這些身外之物我向來看得極輕,聽你這麼說來,倒叫我心下不痛快了。”
聶沉神色如常,三兩口扒完了飯,道:“君子之交淡如水,若有錢財橫亙中間,不免沾染些許銅臭味道,沒錢我可以自己掙,朋友倘若看得起,偶爾接濟一二我也接受,不過平白無故地受人施舍,我卻是看不起的。”
淩公子哈哈一笑,拍著桌子道:“鄧兄弟果真是個妙人,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笑得一陣,續而又道:“你的工錢隻有每月三兩銀子,不夠這一家子花銷,回去我就和賬房先生說說,叫他給你翻兩倍的工錢。這個可不是施舍,在我看來,鄧兄弟人品本事俱佳,區區十多兩銀子的工錢,隻能是我淩雪落賺到了,你可不許再推脫。”
聶沉微微笑著沒再拒絕,心下對她又高看了一層,這女子年隻及笄,為人處事已頗有強人之風,豪爽大氣,心思機敏,比許多須眉漢子都要強。
淩公子道:“以後那些看家護院的雜事你也不用做了,跟著我做個隨身護衛。殷鍾那娘娘腔出門便帶四個護衛,倒還真有幾分氣派。淩四公子也學學他,弄幾個護衛壯壯聲色,平日裏欺欺行霸霸市,無聊的時候再****良家婦女,也算是人生一大樂事。哈哈!”
聶沉心下暗道:“你還真把自己當男人了。”嘴裏陪著她幹笑兩聲,道:“那殷少爺若是聽說你的事跡,恐怕也要自歎不如,恨不能多跟你討教討教。”
淩公子道:“那是一定的了,那娘娘腔生就一副娘門模樣,便給他幾個良家婦女,他也不知道該如何**!”
聶沉見她狂態畢露,說到那殷家少爺時咬牙切齒,似是有多大仇恨一般,不由更是好笑,暗道:“那殷鍾不知上輩子造了什麼孽,竟會看上你這麼個活寶。”
淩公子又高聲咒罵了幾句,跟著忽然意興索然,以手支齶,看著桌上的油燈發呆,定定道:“這樣的日子不知還能過多久,我把殷鍾得罪得狠了,那娘娘腔定然不肯善罷甘休,現下說不定正暗暗盤算著,要給我們家使絆子哩。奉章城這幾年亂得很,一拔接一拔的戰亂,青陽宗的人走了,龍象山的人又來,這一番改天換地,城裏麵的大戶不知能夠幸存幾家,我家沒了靠山,日子怕也過不太平啦。”
聶沉頓時來了興趣,道:“此話怎講?”
淩公子道:“我爹是做糧米生意發的家,先前青陽宗還在胡山郡的時候,我爹苦心經營,從下到上打通關係,結交了一個青陽宗的內門弟子。那人有個徒弟做到了奉章城的靈將,這些年靠他們師徒二人撐著,我們淩家這才在奉章城紮下根,開枝散葉,好不興旺。我爹雄心勃勃,本待還想再把生意做到胡山郡去,卻沒想到天有不測風雲,青陽宗忽然就垮了,這幾年被龍象山趕得節節敗退,把個好好的胡山郡斷送在龍象山手裏。現如今龍象山接管這一方地界,有幾家先前與青陽宗打得火熱的大戶,無端端便被他們找個由頭抄了家。青陽宗拱手讓出胡山郡,我家多年經營的關係便也跟著垮了,龍象山的人一個不識,實不知哪一天一個不對,便要和那些大戶一樣,被龍象山當作泄憤的對象。我爹心焦得緊,好不容易打聽到聞香城的世交殷家與龍象山有些瓜葛,一來二去地才自理出些頭緒,卻被我給搞砸了。”
聶沉“哦”地一聲,道:“你們兩家既是世交,應該不會因為你們這些小兒女之間的恩怨反臉成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