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莫森,誰告訴你弗勒森先生結婚了?”

“太太,我今天早晨在埃克塞特親眼見到弗勒森先生,還有他的太太,就是思切爾小姐。他們乘坐一輛四輪馬車,停在新倫敦旅館門前,我也正好從邦德莊園到那裏,替薩莉給她當郵差的兄弟送封信。我走過那輛馬車的時候,碰巧抬頭望了望,當即發現是思切爾府上的二小姐。我摘下帽子向她致意,她認識我,把我叫住了,問起了太太您的情況,還問起了幾位小姐,特別是梅琳艾小姐,吩咐我代她和弗勒森先生向你們表示問候,衷心的問候和敬意。還說他們非常抱歉,沒有工夫來看望你們——他們還急著往前走,因為他們還要趕一程路——不過回來的時候,一定要來看望你們。”

“可是,湯莫森,她告訴你她結婚了嗎?”

“是的,太太。她笑嘻嘻地對我說,她一到了這塊地方就改名換姓了。她素來是個和藹可親、心直口快的年輕小姐,待人客客氣氣的。於是,我冒昧地祝她幸福。”

“弗勒森先生是不是和她一道坐在馬車裏?”

“是的,太太。我看見他仰靠在裏麵,但是沒有抬頭,他從來都是個言語不多的先生。”

艾莉洛心裏不難說明他為什麼不向前探身,坦斯沃特太太可能找到了同一解釋。

“車裏沒有別人嗎?”

“沒有,太太,就他們倆。”

“你知道他們從哪兒來的嗎?”

“他們直接從城裏來的,這是洛茜小姐——弗勒森夫人告訴我的。”

“他們還要往西走?”

“是的,太太——不過不會呆得很久。他們很快就會回來,那時候肯定會到這裏來。”

坦斯沃特太太看看女兒。可是艾莉洛心裏有數,知道他們不會來。她聽了這個消息,就把洛茜這個人徹底看透了,她也深信埃特霍決不會再接近她們。她輕聲對母親說:他們大概要去普利茅斯附近的普賴特先生家。

湯莫森的消息似乎說完了。看樣子,艾莉洛還想多聽點。

“你走開以前看見他們出發了沒有?”

“沒有,小姐——馬剛剛牽出來,我不能再停留了,我怕誤事。”

“弗勒森夫人看上去身體好嗎?”

“是的,小姐,她說她身體好極了。在我看來,她一向是個非常漂亮的小姐——她好像非常稱心如意。”

坦斯沃特太太想不起別的問題了,湯莫森也好,台布也好,現在都不需要了,她便立即讓他拿走了。梅琳艾早就打發人來說過,她不想吃飯。坦斯沃特太太和艾莉洛同樣沒有胃口。梅戈琳坦或許會覺得,兩個姐姐最近搞得心神不定,總是有那麼多理由動不動就不吃飯,她自己倒真夠幸運,還從來沒有迫不得已挨過餓呢。

等甜點和酒擺上桌,桌前隻剩下坦斯沃特太太和艾莉洛兩個人。她們在一起呆了很長時間,都在沉思默想,坦斯沃特太太唯恐出言有失,不敢貿然安慰女兒。她現在發現,她過去相信艾莉洛的自我說明是錯誤的。她得出這樣的公正結論:因為她當時已經為梅琳艾吃盡了苦頭,為了不給她增添痛苦,艾莉洛顯然把一切都作了輕描淡寫。她發現,她本來很了解艾莉洛和埃特霍之間的感情,但是艾莉洛的小心體貼使她得出了錯誤的結論,認為他們的感情實際上比她原先想象的淡薄得多,也比現在所證實的淡薄得多。她擔心,照這樣說來,她對她的艾莉洛有失公道,有失體諒——不,簡直有失仁慈,——梅琳艾的痛苦,因為她認識到了,而且就擺在她的眼前,便使她深情傾注,從而忘記艾莉洛可能忍受著同樣大的痛苦,當然隻不過她更能克製,更有毅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