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洛發現,一件不幸的事情,不管你心裏如何認定會發生,但期待中和發生後,兩者之間畢竟還有不同之處。她發現,當埃特霍尚未結婚的時候,她總是不由自主地抱有一線希望,希望能出現個什麼情況,使他不能與洛茜結婚。希望他自己能下定決心,朋友們能從中調解,或者洛茜能遇到什麼良機奇緣,促成大家皆大歡喜。但是他現在結了婚啦,艾莉洛責備自己不該存有僥幸心理,這種僥幸心理大大增加了這條消息帶來的痛苦。

埃特霍居然這麼快就結了婚,沒等他(照艾莉洛的想象,當上牧師,因而也沒等他)獲得牧師俸祿,這在起初使艾莉洛感到有點吃驚。但是她很快領悟到,洛茜出於深謀遠慮,一心隻想趕快把他弄到手,除了擔心拖延的危險之外,別的事情一概無所顧忌。他們結了婚,在城裏結了婚,現在正急著趕到她舅舅家。埃特霍來到離邦德不過四英裏的地方,見到了她母親的男仆,還聽到了洛茜的話,這時他作何感想呢?

艾莉洛想,他們很快就會在德拉福安居下來——德拉福,就在這個地方,一係列事件激起了她的興趣,使她既想了解,又想回避。轉瞬間,她看見他們住在自己的牧師公館裏,發現洛茜是個活躍機靈的當家人,她把崇尚體麵和克勤克儉融為一體,生怕別人看出她在節衣縮食。她一心一意追求自己的利益,極力巴結勃朗德上校、傑尼森太太以及每一位闊朋友。她知道埃特霍怎麼樣,也不知道她該希望怎麼樣,他是幸福還是不幸福——這都不會使她感到高興。她索性不去考慮他是個什麼樣子。

艾莉洛滿以為,她們倫敦的哪位親友會寫信來告訴這件事,並且進一步介紹點具體情況。誰想一天天過去了,還是杳無音信。她也說不上應該責怪誰,便幹脆埋怨起不在跟前的每位朋友。他們一個個不是不體諒人,就是手太懶,“母親,你什麼時候給勃朗德上校寫信?”她一心急著想找個法子,突然提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好孩子,我上星期給他寫了封信,我期待能見到他,而不是再收到他的信。我懇切地敦促他快來我們這裏,說不定今明後天就會到。”

這話很起作用,使艾莉洛有了盼頭。勃朗德上校一定能帶來點消息。

艾莉洛剛想到這裏,不料有人騎著馬走來,她情不自禁地朝窗外望去。那人在門口停住。他是位紳士,而且就是勃朗德上校。現在,她可以聽到更多的情況了。期待之中,她不禁顫抖起來。但是——這不是勃朗德上校——既不是他的風度,也不是他的身材。如果可能的話,她要說這一定是埃特霍。她再一看,他剛剛下馬。她不會搞錯,——就是埃特霍。她離開窗口,坐了下來。“他特地從普賴特家趕來看望我們。我一定要鎮靜,一定要控製住自己。”

轉瞬間,她察覺別人同樣意識到這一錯誤。她發現母親和梅琳艾臉色變了,發現她們都在望著她,相互耳語了幾句。她真恨不得能告訴她們——讓她們明白,她希望她們不要冷落他,怠慢他,可是她什麼也沒說出來,隻好聽任她們自行其是。大家一聲不響,都在默默地等著客人出現。先是聽到他走在壓石道上的腳步聲,一眨眼工夫,他走進走廊,再一轉眼,他來到她們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