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府那幾個惡漢正欲挑釁生事,察覺進來一個老頭兒,聞到異味兒,登時跳腳叫罵起來,道:“哪裏冒出來的死老頭兒!喂,你那袋子裏裝的是什麼臭魚爛鱉,快給大爺拿遠些,臭死人啦!”老叟置若罔聞,徑自走進裏頭,一個人占了一張方桌,坐下來,把提在手裏的布袋放到桌麵上去,一麵嘟嘟噥噥的念叨著什麼,一麵卸下背上的木匣,從匣子裏取出一個用銀絲纏裹的布包,展開來攤在桌上,布包裏整齊排列著數十柄雪亮的小刀。趙府的惡漢覺得這個老頭兒很是邪門兒,相顧啞然。可他們畢竟是霸道慣了的人,老叟目中無人的態度,實在氣人,有兩個人就一齊搶上來揪扯老叟,不料,那老叟霍然回身抬頭,目中射出兩道冷電,直逼二人,他們就僵住了,動彈不得。老叟道:“作死也不急這片刻,呆會兒你們這些人都須給我的毒碟寶貝陪葬。”話音冷酷,直令人毛骨悚然。
老叟哧的一聲劃破了布袋。周圍之人皆看得清楚,布袋裏露出來的赫然竟是一個赤身裸體,通體呈紫黑色,七竅流血的男童,哪是什麼臭魚爛鱉?無不駭然失色。袋中童子不知中了什麼奇毒,全身肌膚呈紫黑色,烏黑的血水自鼻口目耳汩汩流下,滴在桌麵上,片刻之間,彙成一灘,情狀甚為可怖。趙府惡漢不敢靠前,口中卻兀自不幹不淨:“真他奶奶的晦氣,兀那老頭兒,大爺們也不來找你麻煩,你快快帶上那死孩子走開些罷。”老叟麵色陰沉,道:“放屁!誰說我的毒碟死了?此乃老夫耗時七載調治出來的毒人,將來冥王教的尊者……”老叟一雙綠茶色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那具童屍,眼中露出一股凶狠的、孤注一擲的光芒,隨即從木匣裏取出十七、八個小瓶、小罐兒,一一撥去瓶塞兒,倒了一大捧藥丸、藥粉,單手捏開童屍的嘴巴,一股腦兒的投了進去,良久,童人不見活轉,且肢體表麵,呈露出大塊大塊的黑斑,從黑斑處開始腐爛,眨眼間露出白骨來,趙府的人七口八舌的罵“作孽!作孽!原來這孩子是給他下毒毒死的。”“嘿!遮莫不是瘋子?你看他那個藥瓶上的標注,不是鶴頂紅、斷陽草。”“嘿,古有神農嚐百草,那叫令人敬佩,老頭兒自己不敢試毒,卻拿毒喂孩子,當真該死!”老叟見狀,神色黯然,萬分苦惱地歎了口氣。
這口氣一歎,就算死了心,當即提起童屍,揮刀切斷了童屍手腕,足踝。他刀功極佳,下手又快有準,幾下起落,屍首肢體已分,他放下刀,單掌抵在童屍胸間,力透於掌,即有腥臭刺鼻的毒液自肢體截斷處流出,直盛滿兩隻瓶子,收進木匣。旁人見他舉動特異殊甚,膽小的人嚇得麵色發白,膽大的紛紛拔出短劍匕首,小心提防。
老叟旁若無人,收拾好木匣,身形一晃欺向王氏,王氏驚恐莫名,渾身亂顫,老叟手一抖,撲的一聲,童子屍體從布袋中滾落,掉在王氏腳邊,王氏失聲尖叫,幾欲昏去。老叟怪笑兩聲,道:“此毒碟乃是老夫曆七載時光,調治出來的寶貝,雖是毒人,作為藥材可算得上至寶。老夫要拿這個無價之寶換你懷裏這個小娃娃,你答不答應?”若是光聽他的語氣,簡直就像有心讓別人撿個大便宜,自己吃了個大虧。
想那王氏因生下這個男孩,弄得人亡家破,流落異鄉,連蒙劫難,吃盡辛苦,人命也喪了幾條,來到此間,竟然有人要奪走她的孩子,如何肯從?老叟見王氏不允,倒好像頗感意外,說道:“好個不識好歹的愚婦,我這毒人,拿到藥材鋪去,少說也值萬金,換你一個不滿歲的小娃娃,你也不肯?”話聲甫落,袖子呼的卷了上來,王氏隻覺腥氣撲麵,向後便倒,她懷裏的孩子卻已被老叟抓在了手裏。王氏撲倒在地,口中喚著劫兒、劫兒、把劫兒還給我……”雙手在虛空抓了幾下,啪嗒一聲落了下去,眼角淚水變成血水,順腮流淌,煙飛灰滅,就此死去。
老叟瞅了瞅手裏的男嬰,孩子不知凶險,竟咯咯而笑,手足亂蹬,老叟開心起來,自言自語道:“小娃娃,你叫劫兒麼?這個名倒很合我心意。”他見王氏業已斷氣,就自作主張,忖道:“此子生來注定一生劫難不斷,老夫就給他一個“萬”字作姓,今後就叫他萬劫。”念及此,得意的怪笑數聲,道:“你遇見了南冥風子牙是你小娃的造化。”說著,把劫兒往懷裏一裹,舉步出門。
店中眾人驚魂甫定,爭相跑出店外,捶胸作嘔,忽然有人發狂的掐住了自己的喉嚨,撲倒在雨地上,全身抽搐。緊跟著又有數人大聲呼痛,委頓於地,麵露痛苦之色,大雨滂沱,一個老叟的身形出現在雨幕中,遠遠的向小店這邊望過來,詭異的笑了數聲,身形再次隱沒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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