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瑟羅與亞果上。
亞你會這樣想?
奧這樣想,亞果!
亞什麼,私下裏親嘴?
奧這是不正當的親嘴。
亞或者跟她的男朋友光身同床不止一小時而不轉什麼邪念呢?
奧光身同床,亞果,而不轉邪念嗎?這是對魔鬼作假的虛偽行徑。
他們算正經,卻作了那個勾當,他們受魔鬼捉弄,就捉弄上帝。
亞如果他們沒有幹,那是小疏忽。
可假定我給了老婆一塊手絹一奧那又怎樣?
亞那就是她的了,將軍,既然是她的,我想她可以隨便送給什麼人。
奧她的榮譽也是屬於她自己的,她可以隨便送人嗎?亞她的榮譽是件看不見的東西;人家實際上並沒有,卻常常會有。
可是手絹呢一一奧天啊,我但願把它忘記了才好!
你說過(噢,我忽然記起它來了,就象烏鴉飛繞遭瘟的房頂,叫得好不祥啊!)他得了我那塊手絹。
亞對,那又怎麼樣?
奧那可不大好。
亞假如我說了見過他對不起你呢?
或聽過他說——因為有這等妄人,要麼死糾纏人家,終於到手了,要麼逢情婦癡心,出於自願,移樽就教了,害他們得意忘形,他們到處瞎吹一一奧他說過什麼嗎?
亞說過,將軍;可是我敢保他說過的都是可以否認的。
奧他說過什麼?
亞他說幹過——不知道他幹過什麼。
換頁奧什麼?什麼?
亞睡覺。
奧同她?
亞同她,糟蹋她,隨你說。
奧同她睡覺?糟蹋她?——我們說糟蹋她就是說人家毀謗她。——同她睡覺!渾蛋,可真惡心!——手絹——坦白——手絹!——叫野漢子坦白,再把他吊死,報他的德行——先把他吊死,再叫他坦白!
我一想到就直哆嗦。我眼前突然間一陣昏黑,證明事出有因。光是幾句話,不至於震動我到這個地步。——呸!貼鼻子,磨耳朵,對嘴唇嗎?真會這樣嗎?——坦白嗎?——手絹呢?——嗨,魔鬼!
(昏厥倒地。
亞發作吧,我的藥,發作吧!輕信的傻瓜們落網了,多少潔白無暇的女人就這樣無辜受唾罵。——怎麼了,喂,好將軍!
主帥,我說!奧瑟羅!
凱西奧上。
怎麼樣,凱西奧?
凱怎麼一回事?
亞將軍忽然犯起癲癰病來了。
這是他第二次發作;昨天就發過。凱擦擦他的太陽穴。
亞不,別碰他。
昏迷一陣子,靜一靜自己會過去。
要不然,人就會口吐白沫,一會兒爆發成野蠻的瘋狂。看,他動了。
現在你就暫且退出去一會兒。他馬上就會恢複。等他走了,我有重大的事情要跟你談談。
[凱西奧下。
怎麼了,將軍?你沒有把頭摔痛嗎?
奧你是嘲笑我嗎?
亞嘲笑你?不,決不是。
①我但願你擔受住逆運,做個大丈夫!奧頭上戴綠頭巾的是怪物,是個畜生。
亞那麼在一個人口眾多的城市裏,就有許多畜生和文明怪物了。
奧他自己供認了?
亞將軍,做個大丈夫。
想想看,凡是套上了家累的須眉漢都跟你並駕齊驅。千百萬男子①說“嘲笑”,因為奧瑟羅現在一聽說別人提到他的頭,總想到“頭上出角人”(戴綠頭巾人)。
換頁夜夜躺在並非專有的床上還自命享受著專利。你倒還好一點。
噢,該是地獄裏魔王的惡作劇:
叫人在無憂的床上親一個淫婦,還當她清白呢!不,寧讓我睜開眼。
看清了我怎樣,就知道該叫她怎樣。
奧你真聰明啊!當然了。
亞請走開一會兒。
克製自己,不越出耐性一步。
剛才你正在這兒氣昏倒地(有身份男子漢最不該這樣發作了)凱西奧來過,我把他打發走了,把你的昏迷開脫得一幹二淨;叫他回頭來這兒跟我談話,他答應再來,你現在就躲在一邊,注意他含譏帶嘲的一種神情流露在他的臉上每一個角落;我要他重新講:在什麼地方、怎樣、多少次、多久前、什麼時候曾經,和還要,勾搭你的夫人。我說,就注意他表情。可要忍耐啊!
否則我要說你是肝火太旺了,全無丈夫氣。
奧你聽我說嗎,亞果?
你會發現我倒是最善於忍耐;可是(你聽嗎?)心最狠。
亞那倒沒什麼;就還是總得要沉住氣。請就躲起來。
現在我要跟凱西奧談談碧安卡,她這個賤貨本來是靠出賣肉體給自己買進衣食的。想不到她竟癡戀凱西奧;也算是娼婦的災星:玩弄許多人再受一個人玩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