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吹來暖人心。
農村農民趕上好政策。
黨中央、國務院——時時想著咱農民。
他越走越遠,聲音也越來越弱,浦秋實又往回走了幾步,楊樹已進院。還沒唱完,但他停下歌聲,怕驚動愛妻李萍。
浦秋實轉身又往家方向走去。他想不開的是,楊樹這位三十出頭的青年人,這般討人喜歡,譚大哥是從哪方麵,沒看好楊樹?在浦秋實心裏是個大問號。在老浦印象中,楊樹在農村夠得上好青年。人有人樣,才有才華的李萍,真是好眼力。選擇楊樹是她一生的幸福!
昌盛鄉的原黨委書記錢廣文,在去年夏季調到縣政府,官職也隨之升遷。新來書記是佛仙鎮一座小學校長。到任後,各村一、二把手都參加了見麵宴,那時喬月池還沒去BJ她和譚欣恬參加了那次盛大宴會,近二百人宴會安排在鄉大會議室。主持人是鄉黨委副書記王永學。宴會隆重熱烈,氣氛達到高潮時王永學還賦詩一首,弄的驢唇不對馬嘴。還是李秘書給他個台階,在門口大聲喊:“王書記!電話!”
王書記來到秘書室問李秘書,道:“李秘書,你怎麼知道我想離開講台呢?”
李秘書說:“是新來的那祥書記,讓我把你找過來的,那書記說,你的那首打油詩是讚揚文化大革命時的順口溜,大家笑的是……
王永學副書記很生氣的說:“真他媽農民!都一夥什麼玩藝,笑!笑!等有一天我讓他哭都找不著調門!是不是鷹嘴山的姓浦的挑頭鬧事的?”
這時喬月池笑著問王永學,說:“王書記,你是怎麼猜到的?王書記的想象力真豐富!”
王永學大怒道:“我就知道,昌盛地麵上,就他浦秋實瞧不起我!除了他,還能有誰?”
這時李秘書怕王書記說的離題太遠,趕忙截斷王書記話,說:“王書記,別生氣,不是浦秋實,他今天沒來,凡這種事他都不參加。”
王書記氣急敗壞地坐下,說:“真他媽的怪了,我他媽也是不走運,錢書記調走,一把手是我的,那些人親口答應我的。後來他媽的也不知道誰給我鼓搗上了上告信!真他媽倒黴。要不然今天的盛會應該慶祝我扶正大會!還輪到他老那的份了。我猜上告信指定是浦秋實搞的,昌盛鄉地盤上,我第一個看不了的就是他!有朝一日,我王永學必須把他弄下去!”
那一天晚上,喬支書、譚村長來到浦秋實家,和他找原因,王書記為什麼這麼恨他,一個晚上也沒找到原因所在。但浦秋實從那時起,和喬、譚二位說過,鷹嘴山的事盡量他少管,尤其是去鄉裏開會,浦秋實沒在鄉裏露過麵。
喬月池走了一個多月,鷹嘴山的村長去鄉裏開會也是由李萍代勞。浦秋實並不是怕某某人,他實在是不願意見到人與人之間的不和諧,也是那一晚上浦秋實告訴喬月池說:“想要在農村,在鷹嘴山堅持下去,必須要知道,凡是有人群存在地方,像王永學這類人,準有那麼一兩個,想辦法避開他,隻有錯開軌跡,沒別的辦法,也就是從那一件事,又把喬月池的做農業夢徹底打碎……
喬月池在臨行前的幾天裏,也為鷹嘴山的班子發過愁,她的本意是遵照前任老支書,趙援朝老人的意見把支書交給浦秋實。趙老伯是看著浦秋實長大的,對他的了解和自己孩子差不多那樣清楚。在浦秋實沒去公社時,趙援朝老人有打算把鷹嘴山交給浦秋實,這一差十年,趙老伯沒忘初衷。但根據一年多來,譚、喬二位對鄉裏領導的變更,王永學副書記的態度不得不讓喬月池和趙老伯收回個人意見。但現在昌盛鄉黨委書記那樣對浦秋實不了解,劉鄉長從來不過問各村人事安排。王永學對浦秋實的誤解又越來越深。這位老浦也真夠難辦又難得,最後還是勉強留在支委,雖說是村長,但鄉裏的村長會議,都是副村長兼婦女主任李萍辛苦了,這位老浦像是說雙簧桌子後麵那位。昌盛鄉他待過多年,任這一年多村幹部時日,還是一次沒露麵。但在鷹嘴山村還挺拿他當回事兒的,大事小事都願意和他說說。
這天一大清早還沒吃早飯時,劉正田和奚小蘭二位推開浦家門。梁愔正在做早飯,秋實在後院收拾園地,屋裏隻有浦馨和繼良在收拾屋內衛生。小蘭雙眼紅腫著問:“大侄女,你爸爸,媽媽呢?怎麼都不在家?”
浦馨看著二位,笑著說:“正田叔、蘭嬸您坐,我去給你叫。”
浦秋實聽見屋裏有人來,放下工具,走進屋來,過廚房時碰見女兒,浦馨告訴爸爸說:“快屋去吧,劉叔和小蘭嬸來了。”
浦秋實進屋向二位寒暄幾句後,順嘴隨便說出:“咳!真新鮮,小蘭妹子出門也知道帶男人了,這真好,走到哪都有說話的!比一個人出出進進好,明天我出院也帶你梁愔姐。這樣走覺著喜慶。”奚小蘭苦笑著,道:“浦大哥,讓您見笑了,我奚小蘭愛說笑,愛瘋是過了點頭。那也是幾年前的事。自從孩子們一天天長大,尤其最近這兩年,我基本收斂了。也給孩子們留著臉呢!千不該,萬不該,他譚家兩口子這般汙辱我。三年前譚大哥訓我,是我的錯,因為那時我不注意場合,說笑過了頭,訓我我認了。昨天晚上……
奚小蘭一邊落淚一邊訴說著譚支書昨晚醉臥街頭,她背著送到家,遭到顏珍的惡言惡語,她一夜未眠。學完全過程後奚小蘭已經哭成淚人。劉正田一言不發,隻知道給小蘭遞麵巾紙。別人沒人知道他們間十幾年已形成的默契——奚小蘭落淚時,不準劉正田插嘴!
浦秋實聽完也覺得譚嫂處事說話欠妥,果真如小蘭學的這樣,譚嫂應該賠禮道歉。惡語傷人屬實太不該。他沒想到的是譚欣恬如此不勝酒力,走出佟家並未見失態,怎能醉臥街頭,惹出如此麻煩。想到這些,浦秋實隻好安慰奚小蘭,道:“小蘭妹子,真不知道有此事,譚支書真是喝了酒,這些事可能他不知道。顏珍果真像你學的那樣,這一切都屬實的話,我讓譚大哥給你賠禮道歉。先不要生氣,也許顏珍真是不知詳情,我覺得譚嫂應該通情達理。”
奚小蘭擦淨淚,說:“算了,浦大哥,我和正田今天來不單為找人評說,誰是誰非,找譚書記的想法,原來就是錯誤的,他的頭腦不靈活。起先就應該找你,打算吃完早飯再來,正田說吃完早飯怕是你不在家。找明白人出出主意,正田適合做些啥?就指兩坰地,往後孩子大了,花錢地方多。不知道幹點啥好,求你給支一招!”
浦秋實想想說:“正田兄弟做生意不行,他的商業頭腦少根弦,生意場上容易被誤導。反應也不靈活,正田兄弟不怕累搞養殖還可以。往小動物說,養兔,成本低,風險小,掙的少賠也賠起了,多學些技術知識,養啥都不賠。大牲畜養起來辛苦,成本高,風險高,利潤高。從兔到牛能有十個左右品種,自己想好,想好就幹,別等別怕。這些都比去外地做工值得。正田不能選擇運輸業。你的性格不行,反應不敏感,容易出事故。小蘭妹子,先說到這,以後再細說……”劉正田與奚小蘭回家路上劉正田說:“小蘭,你早咋不往這領我?聽完浦大哥說話,我渾身長勁,咱馬上行動,馬上幹!”劉正田終於被媳婦領上正道。在一九八三年四月份,鷹嘴山村第一家養起肉皮兩用兔,請來佛仙鎮獸醫名家做疫病防治,每月定期來八天,隨時有事隨時到。又讓浦秋實想起一句民俗語浪子回頭金不換。一門心思捍衛無產階級本色的劉正田,此刻弄明白了無產階級的含意。無產階級的最終目地是創造豐厚物資財富,人人都有豐富物資與精神財富去享受,並不是永遠一無所有……
浦秋實的女兒浦馨,已經二十歲,在鷹嘴山村不算出類拔萃,女兒堆裏也占個上中等。浦馨生來爭強好勝的性格,讓她在生活中,凡女兒會的事,她樣樣精通。由於在文學上不愛好,念書也不上心,隻念初中畢業,文水淺平。小浦馨的一些長處,被江曉瑩看好,她已經存在心裏有幾年的念向,始終沒能開口,就這等奇妙。天天和梁愔在一起,又無話不談,三年來幾次到嘴邊上想說,又都咽了回去。她總覺得時機不成熟。
一九八三年又是風調雨順,喜慶豐收中秋佳節,梁愔張羅一桌好菜,請來一些好友親朋。這種場麵哪時都少不了江曉瑩一家。佟家俊又是浦秋實的好兄弟。理所當然都來。
王春梅與徐韜也帶著喜子來了。奚小蘭不請自到,她不能帶來正田,家裏養殖場離不開人。時時需防備野狗入侵。把兒子劉暢,女兒劉陽領來。這幾家人聚到一起時並不少見,除小蘭家外,每年都有幾次。十幾口子,再有幾位十歲左右的小繼良、佟彤、劉暢幾人一攪合,要怎熱鬧有怎熱鬧。
今天是浦秋實的生日,他的名字是他出生那年的此刻,也趕上個豐收年,老一輩的乞盼是秋天的果實,小時候叫了一陣子秋果,上學了,老師說不如叫秋實,他回家哭著鬧著讓爸爸給名字改成秋實,爸爸也說,叫秋實吧!老師說好那準好,浦秋果從那天改成浦秋實,他享用一生的非物資財富——姓名,是父親給的,老師改的,這倒使他這一生永遠也不忘父母恩,老師情。每當慶祝豐收時或生日,他總會想著這份情思。這份情義他將延續到人生終點。
幾家人喧鬧過後,江曉瑩、奚小蘭留了下來,其餘人等各自散去。梁愔覺察著小蘭有事。往日裏她不是浦家常客,有時被江曉瑩裹著來過幾次,再就是有事相求時非來不可,才能來,今天的生日家宴她也是頭一次參加,又讓這位中年女性長了好多見識,也是說,她又更深層認識了浦秋實的為人。
幾位女人把餐具收拾好後都坐在客廳裏,這時的奚小蘭才正正經經地說:“梁愔姐,浦大哥,今兒個是個好日子,大哥的誕辰。借吉日我說件事,行不行咱再商量,我大表姐家佟仁今年十八歲了,我看浦馨和佟仁挺般配的,讓兩個孩處個對象吧!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江曉瑩笑嘻嘻地接過話來,道:“其實大人也許都看出來了,兩個孩子早就好上了,去年冬天我和老浦說笑話時說,我把你家閨女要過來,那時他倆已經相處多日了。”奚小蘭說:“這些話其實大表姐自己能說,今兒個一早非拉上我做個開場白,我也是借這個光,找個機會和梁愔姐說說話,聽聽浦大哥人生觀論點。回家開導我那位榆木疙瘩腦袋。有時讓他自己來,他總是說,浦大哥說話我答不上來,接不上腔。這人要笨到正田這份上,也就算笨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