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員沒有任何懷疑,因為他們的年齡都是四十四歲。這裏所住過的,四十歲以上夫妻從沒出過一次差錯……
當賀嵐颯與江曉瑩互相摻扶著走進君來客棧時,負責登記的服務員模模糊糊的,從外表輪廓上沒看出什麼破綻,女人年齡一樣,頭型一樣,大致也都一樣。賀嵐颯為這四十八小時,可真是費勁了心機,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這是賀霏霏高中同學鍾君茹的媽媽經營的客棧……
兩人進得房間,這是在地球上屬於賀嵐颯與江曉瑩二人最安全的臨時安樂窩。稍稍坐定兩人進行如狼似虎般銷魂。一小時左右,都筋疲力盡地坐在床上對笑起來。
賀嵐颯風趣的道:“中斷八年時光,今天補齊,以後的繼續都應該是心靈上的享受,在鷹嘴山我們沒有這種場所與條件……”
江曉瑩總是嫵媚地笑著,要是第三者在場能看出她的笑容與心靈不同步,隱藏很多無奈。直白地說,她是忍痛用肉體還情債。作為母親,為兒子的前程,有時可以用生命換取。其實,賀嵐颯也感覺到一點,江曉瑩有不情願因素。但他的邪念是懷疑有移情別戀。所以他又把歪心話說了出來,道:“哎,曉瑩,你是不是和我在一起,還想著那個老浦?”
江曉瑩收住笑,說:“你看,又來了,你當天下男人都像你似的!你家香琳勾引過老浦,他上道了嗎?你知道,我表妹奚小蘭和你訴過苦,還不是她上趕子送給他,他不要才找你訴的苦嗎?我就別提了,還不如小蘭呢!”
賀嵐颯激情也消退地差不多了,他詫異地問曉瑩,說:“香琳的事,你是咋知道的呢?奚小蘭找我訴苦都三年多了,你咋還記著?”
江曉瑩說:“十年前,一些家庭婦女湊到一塊,你也知道,這幫老娘們到一起也沒別的事兒,啥事砢磣掏啥!都是一些沒文化的女人,也就那點事兒算聊天話題。那是你家香琳自己抖落出來的。大家懷疑老浦不是男人,但是梁愔還給他生一兒一女,麵相屬性又都像老浦。所以大家都納悶,這時你家香琳才自己說,老浦是鐵石心的木頭人。咋弄不上道。現在我也信了,他這輩子就屬於梁愔一個人的。你看老浦他和誰在一起,梁愔從不聞不問。像你這樣她才不放心呢!”
賀嵐颯說:“你看看一提老浦來你就情緒激奮。我就受不了你和他在一起。可這十來年,你是天天不離浦家門。後來我也想通了,我沒權利幹涉你的行蹤。
江曉瑩,我賀嵐颯正式和你攤牌,你佟家必須和浦家斷絕來往,佟仁和浦馨也要解除婚約。否則,佟仁的轉正問題,何局長說了,佟仁要是能成為他的外甥女婿,啥事都好辦。這第一步我隻能給幫這些忙,下一步你誰也不用求,免得皮肉受苦……
江曉瑩終於聽到她不想聽到的結局。事先她預料他賀嵐颯有可能讓她永遠離開浦秋實。這事兒,隻要他賀主任一出口,我就可以大大方方地告訴他,對浦秋實已經沒有了心思,我不願和他那種人做朋友,太純情,沒勁!又是沒想到佟仁與浦馨的婚姻也會受到牽連。哎!像浦馨這好的兒媳婦兒,我江曉瑩不配做她的婆婆。這真是天意呀!想到這時,江曉瑩說:“賀嵐颯,啥也別說了,你這是讓我和浦秋實家徹底絕交。這樣做未免太殘酷了吧!俗話說,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這麼做後果可都不好哇!”
賀嵐颯又來了氣急敗壞的勁,道:“別的我啥也不管,誰擋了我的好事,我一定讓他加倍償還,這是他應付出的代價……
自從你們佟浦兩家做親那天起,我就料定將來總有一天,你江曉瑩會來求我的!這也注定你們的親家關係是短命的!因為你江曉瑩是屬於我賀某一個人的情人……
此刻江曉瑩麵帶著苦笑,勉強做笑臉,要能從表皮深入到內層去觀察,應該是比哭還難看,這大概就是常說的皮笑肉不笑吧!她在想,賀嵐颯這段和自己的對白。終於露出真麵目,是想永遠占有我。我怎麼就成了你一個人的了?現在我能說啥,你一個人就你一個人的吧!反正別人也沒人和你爭。四十多歲的人了,別人誰還能見得上,等佟仁真要成了何局長的外甥姑爺子時,你賀嵐颯不要臉,我還嫌砢磣呢!當想到這時,她抬起頭,說:“親愛的,想哪去了,你看我最近和誰來往了,老浦家,我也有半月沒去了。我去老浦家也都是找梁愔說說話,你別生氣了好嗎?”
賀嵐颯說:“梁愔也不是什麼好鳥,鷹嘴山的女人就她不順從我,那麼大歲數了,我真不喜得琢磨她,她要是年輕十歲,我有的是手段,就她那兩下子,太好上手了。唉!不過,我這輩子想過的女人,沒得手的,就她梁愔,也別說,這兩口子,對付了,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咱別提他們了,真沒勁!”
江曉瑩與賀嵐颯主任在君來客棧,住了兩夜,又痛痛快快地去遠郊玩了兩個白天,於三日早晨結賬離開客棧,賀主任去了地區,晚上又乘車回到縣城,並電話通知他的司機去車站接他,真算得上天衣無縫。
客棧老板娘趙英是鍾君茹的媽媽,鍾君茹高中畢業後沒有參加高考,而是在縣政府由同學介紹一份職業,每星期上三天三夜班,趕巧君茹上班的三天中賀嵐颯與江曉瑩在媽媽旅社住宿,本該無後患。
一周班結束的晚上,鍾君茹收拾好自己攜帶東西,做好交接手續,離開辦公室,騎上單車回到家——君來客棧。緊張長班結束回到家一切都放鬆。閑暇間走到前台,坐在登記桌前,無任何意識地拿起登記簿瀏覽,偶然發現昌盛鄉鷹嘴山村賀嵐颯、李香琳兩格。她拿起登記簿去找媽媽,問問清楚。
客棧老板趙英正在休息室看電視,寶貝女兒鍾君茹手拿登記簿走進來,趙英忙站起身來問:“君茹,拿登記簿幹嘛?”
鍾君茹把登記簿遞到媽媽麵前,說:“媽媽,賀叔叔和李阿姨來過,你咋不通知我,我請一小時假也應該回家看看,我去鷹嘴山兩次香琳阿姨對我可好了!來到咱家,再忙我也應該回家看看,說說話才對,就這樣,明天香琳阿姨和賀霏霏一說,我可太不夠朋友了……”
趙英驚詫地說:“我哪認識呀!這兩天我又不怎麼去前台,登記簿我也沒翻過,就是翻了我也不知道什麼賀叔叔,李阿姨的,從來也沒聽你說過這些,既然是這樣,你給霏霏去個電話,先給道個歉!說聲對不起,把住宿費給霏霏帶過去。”趙英說罷,從包裏拿二百元人民幣,遞給女兒君茹,說:“這些可能差不多,你親自跑一趟城郊儲蓄所,她可能在值班室。”
鍾君茹又騎上單車去了南郊城鎮信用社儲蓄所。值班室裏燈光亮著,三位女同胞還忙著一天業務,聽見鍾君茹召喚,賀霏霏站在鐵欄門裏和門外的鍾君茹說著前幾天賀叔叔、香琳阿姨住宿的事。君茹並向霏霏道歉,又把住宿費退給霏霏。
賀霏霏聽的糊裏糊塗的,說:“我怎不知道我媽媽來過呢?也許是有人冒充我爸、媽的吧!錢你先收回去,忙完業務時,我給昌盛鄉辦事處打個電話問明白再說。果然他們住在你家,我去客棧取雙份錢,你看這樣行嗎?”
鍾君茹沉思一下說:“也好,那你忙吧,我回去了。”說罷,君茹騎上單車回到君來客棧。
江曉瑩從縣城回到鷹嘴山的當晚,急匆匆來到奚小蘭家,家裏兩個孩正在寫作業,曉瑩看看小蘭說:“讓劉陽、劉暢先出去一下吧,我有話找你說。”
奚小蘭放下手裏活。喊聲劉陽、劉暢,去兔舍收拾糞便,食槽裏加料,稍等一會我也出去。這一來是讓孩子先出去,二來也是告訴大表姐,有話快說,我的時間不夠用。自從劉正田接過村長,是家裏事一手不伸,我這可是一個人頂兩人忙。
其實,江曉瑩根本不想在她表妹這多待,她煩這股兔子圈的味,雖然清理的幹淨,尿液的味道,東臨西舍已經提出多次交涉,但沒辦法,這是縣長,鄉黨委書記表過態的地方。
江曉瑩也是不好意思開口,一臉無可奈何的樣子,說:“大表妹,姐這有難以啟齒的話,煩你去和梁愔大姐說一下。佟仁被縣旅遊局錄用為國家幹部,但人家要的是未婚青年。就連在農村有對象的,人家也不要。你看,咱佟仁這也算走出這地壟溝了。她梁愔和浦秋實也是通情達理之人。表妹一說,他們也不能難為咱,找你的原因是,這開頭的話原來就是你說的。結尾也求你了,大姐知道,結束不好說。我不能親自去,沒這事兒,我也不想再看見浦秋實,在他那,姐栽了。求求表妹辛苦辛苦!”
奚小蘭真沒想到,大表姐是這等人。像浦馨姑娘不要說在農村,在城裏也難找比她強多少的,人情、事理、待人、接物在三裏五屯算得上出類拔萃,怎麼到手的金元寶還求人往外扔呢!她也覺得不好開口,於是說:“大表姐,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浦馨哪點做錯了?那可是咱鷹嘴山的一朵花呀!那也是塊金子,這一步你可得想好。另外這話我沒法和梁愔姐和浦大哥說,要說你自己去,我就告訴你,大姐往下不用說,有你後悔嚎的那一天!”
江曉瑩垂頭喪氣地坐在炕沿邊上,低頭不語。心裏暗暗盤算著,和浦家這門親事不黃,唯恐賀嵐颯使壞,前期白白被他糟蹋三天兩夜,兒子佟仁前程也就在他賀嵐颯的一句話上。他這個人啥事都做得出來,也罷,讓佟仁找浦馨自己去說,大人也真不好參合其中,想到這,她有氣無力地說:“既然這樣,那就算了吧!拖一段再說。你忙你的,我也回家休息。”
奚小蘭送走大表姐江曉瑩,回到院裏打開院心燈,開始做起兔舍活路。她一邊勞作,一邊思索著幾年前的一幕幕。二年來,這些小生靈給她帶來無限快樂,生出一筆可觀財富。充分體現了我奚小蘭的人生價值,在眾人堆裏也有了做人的尊嚴,曾記得,上小學時,看見別人能帶上紅領巾,自己是富農份子的孫女,無論如何申請,大隊不批準,班主任也不給說句公平話,各方麵都努力做好,還是無濟於事。當走向社會時候,看見同齡青年能入團,自己已經沒信心去申請進步。正趕上運動,又被定為黑五類的狗崽子。找對象,好青年沒人敢要。萬般無奈,早就到了結婚年齡,和王春梅的命運差不多,王春梅找了個邋遢兵徐韜。憑自己的身體條件,要是沒有政治因素,劉正田做夢也輪不到他身上,也隻好步王春梅之後,嫁給杜文好朋友懶漢隊長劉正田了。
可現在,鄉政府也不知道是咋想的,又讓劉正田當上村長,這下可好,家裏重活都落在我奚小蘭一人身上,晚上一直忙到九點方才罷手。像個幽魂似的劉正田,回到家後啥也不幹。總是訴說村長的苦衷。也倒是,就劉正田這水平連家長都做不好,八百口人個村子,三個自然屯,群眾間糾紛,不要說他劉正田,就是老譚也有時束手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