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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佟家俊家喜事準備的風光,家裏安排兩名管事的。遵照管事的安排,女賓客讓到西院,由表妹奚小蘭接待女賓。本家院裏還是把賀嵐颯請來主持秩序,專門接待縣裏旅遊局貴賓。一切安排妥當。等著在平江縣城內一家酒店婚禮儀式結束才能到鷹嘴山這走走形式的貴客。

家裏賓客焦急等著。平江縣城那也沒閑著,那裏的賓客更不能冷落。屯子裏和佟家交情不深地已經陸續回家。也算好事兒,錢花了,等到過晌也不見新郎新娘蹤影,人們開始沒了耐性。再沒耐性,也得忍著,主嘉賓未到不能開席。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又派人去村上往平江縣掛電話,回音是,快了,馬上就去!

不用擔心衣冠不整者,或土裏土氣者。奚小蘭從西院走過來告訴大表姐江曉瑩一聲,說:“大姐,西院的女客都回家吃飯去,我也回了。”

江曉瑩強忍焦慮地,說:“好妹子,堅持一會兒吧!你看辦喜事,沒人,也讓我太沒麵子,咱是親戚,你得幫我!”

奚小蘭說:“好吧,我回家吃口飯再來吧!我也是實在受不了了!”說罷,她轉身也走出佟家,回家去填肚子……

再說小田,在自己婚慶喜宴中,屬實累的夠嗆。平時哪有這麼長時間在客人麵前穿梭!酒宴還沒結束,她已經找個安靜地方,休息去了。至於農村之行,原本就是計劃外的事兒。

佟仁哄一陣子小田,沒效果,無論誰說什麼,既不反對也不回答。隻是說一個字,累。小田說累該是心裏話,從早晨到現在,十來個小時的時間,始終是站著走著,說著。也是她二十幾歲以來,第一次承受這麼大載荷,四肢的承受能力早就超出極限。佟仁又一次說:“田,堅持一下,去一次農村吧!鄉親們都想見見你,這點麵子還是給了吧!”

小田坐了起來說:“誰想見就來見吧!這輩子也不想見到你的爹媽!滾吧!”說罷,又躺下。

佟仁一看實在是沒辦法說服小田。又看了看表,已經是下午三點多,再不走,今天家裏的喜宴又要取消。於是,佟仁一行十人三車,浩浩蕩蕩奔向昌盛的鷹嘴山村。

車隊到佟家院子,太陽已經快落西山。賀嵐颯出迎何局長一行,一一讓進室內。不見新娘下車。江曉瑩跑去車前,又仔細往車內細看,還是沒有!

此刻佟仁才想起告訴媽媽說:“媽媽,別找了,小田沒來!她累了,動不得。”

江曉瑩覺得眼前一黑,坐在地上。佟仁急扶起媽媽問:“怎麼了,媽媽,不舒服嗎?”江曉瑩低頭不語,坐了一會,淚水已經滑過臉頰,在下頜處彙合。滴滴入地……

何局長與新姑爺一行十人,均為男性。也倒省事,由賀嵐颯一人陪著。也就是走走過程,一天的推杯換盞,也讓這些男人身心疲憊。佟家俊此刻已退到次位,他沒去過官場,語言是大車司機一年在外漂泊詞彙。和今天諸位無話溝通。這批人占用三十分鍾時間,坐上轎車,揚長而去。佟家一片安靜,江曉瑩坐在炕上,又一次嚎啕大哭!這一次,哭的調子低沉。

賀嵐颯送走客人,轉身又回到佟家。想繼續和佟家俊、廚師痛飲幾杯。這時候江曉瑩從小東屋走了過來,怒氣衝衝地說:“姓賀的!你給我滾!以後永遠別讓我看到你!”賀嵐颯被當眾羞辱,一時也怒火衝天地說:“幹什麼姓江的,卸磨殺驢還早了點!我告訴你,你兒子雖然是何局長外甥姑爺,但他還沒轉正。記住,可是走後門進機關的!小心有人給揭老底!真不知好歹,我老賀又不是沒喝過酒,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說罷,賀嵐颯拿起外衣也走出佟家門。

你看,這喜事辦的,置辦三天的宴席,本屯也就算招待了幾名廚師……

鷹嘴山又一件新聞,老少集堆話題是:不見新娘的婚慶,賀喜者苦等酒席……白等。

偏僻農村外麵的信息進來的少而又少,電視在當時也不普及。鄉親們隻好拿屯子裏事兒當件事兒說。佟家俊家的喜事辦完第二天,江曉瑩在家裏由村醫給掛上點滴。這次對她的打擊比大年初一大的多。這是一個屯子的鄉親都等著新郎、新娘給斟杯酒喝,結果是大多數沒有吃著飯,喜酒去哪喝……大失所望!

佟家俊親自請的主持賀嵐颯,讓媳婦江曉瑩弄的裏外不能做人。佟家俊事後也後悔,昨天他把老賀找來是挺痛快,說一聲隨他就來了。可是沒請示媳婦兒。自己想,這還用請示,她還不是心裏盼他來,嘴又不好說出來。說不準事後媳婦咋誇他會辦事,能幹!哪想到,把老賀找到家那陣兒,江曉瑩就用眼睛瞪他幾眼。當時佟家俊心裏就犯了嘀咕,難道是這件事辦的不對?她咋不高興呢?其實,良辰吉日的一天,佟家俊心裏格外小心,生怕哪句話說錯了,媳婦當眾耍脾氣罵他幾句,讓他在人堆裏下不來台。還不錯,挺到人客都走了才發作,我老佟還算幸運……

再說說這位老賀吧!上些天來過佟家,趕上佟家俊在家。他真沒把佟家俊放在眼裏。他知道佟家俊管不了江曉瑩,二十年前就知道。所以今天來,視若無睹地纏著江曉瑩。又肆無忌憚地說些下流語言。在小東屋學習的佟彤實在是聽不下去了,走進客廳把老賀說幾句注意形象等有關詞語。江曉瑩這些年就怕兒女們知道她不檢點,果然被自己閨女察覺出來,以前兒子知道一些,像沒看見,沒聽見一樣的躲開,那時她知道自己兒子和他老子一樣,不爭氣,軟骨頭。真不想讓閨女瞧不起自己。所以那天晚上江曉瑩和賀嵐颯鬧翻了,說出一大堆絕交話。

賀嵐颯應佟家俊邀請,隨之而來是在一種特殊思維指導下,他覺得應該是江曉瑩回心轉意了,等事辦完了,客走淨了,老江得給自己服個軟兒,也就和解了。這時候應該用上重歸於好。到那時多喝幾杯,我想李香琳也不會說啥。

萬萬沒想到是這個結果。越想越來氣,人都進了自己家門,還在叨叨著,說:“有什麼了不起的,不讓我賀嵐颯使勁,你兒子能有今天。拿我當什麼人了?翻臉不認人,誰家喝不起酒了咋的,還他媽往出轟上了。你家不請我,我才懶得去呢?”賀嵐颯在高中畢業後分配到金融係統以來,從來沒人敢和他這樣說話。不到半月時日,讓她江曉瑩損兩回。都是決裂語言,真讓他接受不了。氣的臉色蠟黃,自己覺得心跳加快。急忙喊過來賀威,說:“兒子,快去村上打電話,讓所裏小車接我去醫院!”

小賀威噔噔幾步,跑到村辦公室,讓看屋老人張廣合把電話撥通。十幾分鍾後小車到了,賀嵐颯連夜趕往平江縣縣醫院。到醫院進行搶救,脫離危險。半月才出醫院。從這以後,老賀落下個病根,沾不了一點氣。無論是在單位或在家也沒人惹著他生氣。惟恐老賀搶救不及時……

一直在醫院陪護的李香琳,知道自己男人和江曉瑩之間有事兒。二十年裏她也沒用心去發現那些亂七八糟地閑事。在人到四十歲以後這幾年,李香琳也不想,更不問,對自己丈夫的不檢點行為幾乎是不在意。

有一天,女兒從平江縣城回家看媽媽,發現媽媽愁容滿麵。賀霏霏問媽媽說:“怎麼了媽媽,哪不舒服嗎?”李香琳雙眉緊鎖地說:“沒有事,沒有哪裏不舒服,我是想起一些事。”

賀霏霏覺著媽媽心裏裝著的事太多,爸爸在外麵風流閑話她都知道,但從來不說,不問,更不鬧。大概君來旅社之事她知道了,在表情上和以往知道又一次做出下流事兒時候,相同,所以霏霏說:“媽媽,既然知道也就算了,一輩子都這樣過來了,也別和我爸一樣。隻要他對你不差樣,隨他去吧!”

李香琳聽女兒的話裏有事,她沒有直接問,於是說:“霏兒,媽想得開,把你爸搞臭了與這個家也沒什麼好處,你說是不是?看來你知道細節,給媽媽說說經過吧!”

賀霏霏這才把爸爸賀嵐颯與江曉瑩冒名頂替媽媽在《君來客棧》的事兒,詳細地說了一遍。

李香琳聽完長歎一聲,道:“真是臭不要臉,竟然如此放肆,傳出去不但名聲不好。他要觸犯刑法,會被判刑的。這膽子也太大了!”賀霏霏說完,覺得自己錯了,原來媽媽不知道他倆醜事。於是又做了好一陣子媽媽工作,這次風波總算沒起來。

今天該出院了,李香琳看看賀嵐颯臉色不錯,心情也挺好。她笑著對丈夫說:“老賀,以後千萬別去做那種傻事兒。圖一時快活,住那麼兩宿。結果她翻臉不認人,你才覺得生氣,才能把你氣的不行的。你們之間要是沒那兩夜情,我想你不一定會氣成這樣。”

賀嵐颯聽著愛妻李香琳的話,低下頭,沒有任何解釋。他沒想到的是妻子已經知道自己做的事太出格,並沒怨恨。自己為此事生氣住院,香琳一如既往侍候著,有一種愧疚感,落下懺悔淚……

日月如梭般忙碌著,把時間一晃就拉過去五年。五年後的好多事發生了天翻地覆變化,但也有不變的是,鷹嘴山村還牢牢地釘在地球的原來位置上。小村裏人出去很多,也從外麵進來一些。像圍城開頭兩句說的:城裏的人要出去,城外的人要進來。

農村最大變化就是,中青年人都在找自己喜歡做的事去做。喬越瑤回家鄉也有五年頭。村裏規劃井井有條,土路鋪上沙石。路邊栽上楊樹。出去幾年的人,乍回村,還真找不到原來你在什麼地方住著。

有這麼一天,東山村來一輛四輪拖拉機,車裏躺著一位四十多歲男人,長長的頭發,滿臉胡須紮裏紮沙的不成人形。

四輪拖拉機拉著他在小腰街轉了兩圈,司機停下車問:“哎,到底在哪塊?有沒有個準地方?這都轉兩圈了,你到底能不能找著了?”車上的男人抬起頭四周看看說:“你把我送到村辦公室去吧!到那你可以走了。”四輪拖拉機拉著他進了村辦公室院裏。看屋的張廣合老人到車前仔細辨認問:“你是?”

這個男人從車裏坐起,說:“張大叔,我是杜文,你咋不認識了呢!”

張廣合又看了看說:“你不說,我真看不出來了,你看這一走就是十來年。你又這般打扮,像個瘋子似的,哪還像原來的杜文了!”

司機和張廣合老人將杜文抬下拖拉機,放在辦公室床上。

杜文問張廣合,說:“張大叔,我那兩間房哪去了?找了兩圈也找不上了。”

張廣合歎口氣說:“咳!你走那年就倒了,房基地那都統一規劃了。”

張廣合來到喬路家,和喬越瑤說明杜文情況,喬支書和曲文良商量,暫住村辦公室,想辦法幫助杜文找到李桂賢和他的兩個兒子。杜文出去十年,始終在東山村打長工放羊,與前天不慎摔倒,暫時站立困難。送他回來的是雇主,挽留他住下,杜文堅持回老家,讓鄉親幫他找到老婆孩子。十年中,他攢下一些錢,原打算在外打工掙下錢,蓋座好房好好過日子。可自己不小心弄成這樣,萬般無奈之機,他想到家鄉父老鄉親,一定能拉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