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3)

第16章

老浦離開劉正田家,院裏隻剩下江曉瑩與奚小蘭姐倆。劉正田在後山飼養場和員工們忙了一大天,在涼亭裏吃飽喝足,都各自回了家。劉正田回到正屋又靠在牆上睡去,鼾聲伴著夢香。也許今天不是打賭,大概應該是開慶祝會吧!反正像他這類同胞,在咱莊稼院,也就三件事:勞動、吃飯、睡覺……

江曉瑩陰沉的臉上,一天沒見笑容,滿打算,人客走淨時候,和被劉暢苦苦留下的浦秋實說說心裏話,嘮嘮久別的貼心嗑,像以前那樣,說到說不到的老浦總是擔諒著。撒嬌時候的過頭話,老浦從來沒急過眼。今天我江曉瑩先承認錯誤,然後爭取他諒解,他拿從前大量勁的一半,事兒就好辦了。他這關一過,再去家裏給梁愔道個歉,這兩個人,這些年總是好說話,這點麵子總能給的。

沒想到,昨晚上差不多是想了一夜,可剛才就這麼兩段話,讓表妹沒頭沒尾的兩句話,給老浦搭個梯子,下去走人。一夜的準備白費勁了,咳!劉暢是把人留下了,又讓他媽給放走了!想到這,江曉瑩說:“我說小蘭哪小蘭,你知道你說些啥嗎?什麼沒事了,說開了就好了?你這明明是給老浦把門打開,讓他走人,讓我說你什麼好呢?”

奚小蘭沒想那麼多,因為她不是經事兒者,也沒有那種感受。認為,隻要雙方說話了,就算說開了,誰知道還要說到多久才算說明白呀!表姐瞞怨的沒道理。小蘭想到這於是說:“表姐,我哪句話說的不對了,老浦不記恨你,不就沒事了嗎?那還想咋的呀!還想像從前那樣對待你?做夢去吧!他不罵你就算不錯了,還想達到啥目地?還像以前似的,幫你整商店,幫你種地,幫你張羅錢買車?除非他腦袋讓門擠了。”奚小蘭又接著,道:“大表姐,上幾天我進城聽浦馨說,你兒媳婦兒找一幫黑社會去砸她的店,到那一看傻眼了,原來這幫人的頭頭是浦繼良的同學,老同學,又是高中同學,已經是成年人的同學。第二天黑社會頭頭又去給浦馨去道歉。你說你這兒媳婦兒,也是吃飽飯沒事幹,報複人家,人家浦馨不找你麻煩就偷著樂,好好過日子得了!還玩邪的。”江曉瑩說:“你別聽一麵之詞,田恬能那樣?浦馨咒擺人唄,咋說佟仁也不能讓她胡作非為呀!那樣還是人嗎?”

奚小蘭有些看不慣表姐治家方略,尤其對表姐夫的貪便宜的沾奸取巧行為從不製止,任意而行,致使他的汽車運輸活,沒人再用第二次。又想到把浦馨拒之門外,引來這位嬌小姐,自己上不去前兒,啥樣你能知道。

小蘭歎聲道:“大表姐,別執迷不悟了,我又到佟仁那去問了個詳細。佟仁根本管不了她和小青年在一起胡鬧,有時候在外麵夜不歸宿。你說她還有啥事不能做的?”“好了,小蘭!”江曉瑩有些不耐煩地說:“眼不見心不煩,我也看不著,也不想看著,也不想聽到,所以姐求你以後別提佟仁的事,就算姐沒兒子,和他爹一樣,窩囊廢!”

“我知道表姐心煩,有用嗎?你沒那份福,你知道浦馨現在能有多少錢嗎?說出來你也不信,我估摸著,光房產也有百八十萬,又給婆婆買套住宅樓。上次進料正趕上浦馨搬家,七十平米房倒不算太寬敞,但一個老太太住也算可以的。又給梁愔與老浦買一套,看樣子老浦在鷹嘴山也住不長。大表姐,你的道歉即使老浦接受了,這一切都不屬於你了。所以聽小蘭一句話,別再尋找丟失的從前。你什麼也得不到的!已經到這份上,還往回找麵子,還有用嗎?表姐,你的處事方式,太欠考慮,我看,什麼都別想。”

江曉瑩又趴在桌子上哭了,這次哭隻是抽泣,沒有聲音,大概這是在別人家的原因。否則,不哭則罷,哭必大嚎而痛快!

表姐表妹二人,在夜幕降臨時候也退出劉正田家院子裏的涼亭。

江曉瑩有感而發地說了幾句埋在心裏多時的積言,道:“彼一時,此一時,真想不到表妹有這份福份,縣長常登家門,造化!造化!我江曉瑩自愧不如哇!還用得著找小人物交談嗎?不要說浦老頭,支書、鄉長也該不在話下,表妹在縣長麵前給誰參他一本,還不夠他喝一壺地,這就是命啊!姐認了!”奚小蘭聽了很不高興地說:“表姐,這就是你的短處,我奚小蘭靠的一雙手和腦子,別的竅門也不會。縣長、鄉長和我沒關係,我奚小蘭沒啥本事的話,用轎子抬誰也不會來,到我這來的,是學經驗的,哪位都不是閑串門。有時候也挺耽誤活,心裏也煩……”

盡管姐倆觀點不一致,畢竟還有一份親情,還是戀戀不舍地離開。

江曉瑩回到家看到佟家俊一個人在家裏喝的酩酊大醉,斜躺在炕中央,呼呼地喘著酒氣。滿屋飄著濃濃酒味,估計酒精分子含量已超標,劃根火柴準能點燃,窗門又關的嚴嚴的。見狀,讓江曉瑩心裏發堵,她重重地把門摔了一下,出去到院子裏坐下來又開始沉思,眼望著星空發呆……

江曉瑩內心泛起波瀾,為什麼把自己弄到這種地步?錯在哪了?和浦秋實,梁愔絕交真的錯了嗎?沒錯,為什麼自從那以後,做什麼都不順,平常關係不錯的朋友,現如今也疏遠。身邊沒有一位說知心話的人,竟然連奚小蘭也說我不對,十年上下發生在自己身邊的變化真不敢去想。改革之初,鷹嘴山村沒人敢和佟家比,有錢有車有事業,天天門庭若市。現在再看看,十天半月也不見一位來者,如何這般冷清,以前常來往的張芹,一年裏也不見蹤影,不要說顏珍與春梅了。難道說真是我做了對不起大家的事兒了……屯子裏威信高的人真的傷害不得,症結難道說,真就在這嗎?看樣子鷹嘴山容不得我江曉瑩了……

江曉瑩在院子裏坐到夜很深時候,稍有些涼意,隻身回到屋內,合衣而臥到天明。一夜的夢應該是什麼!

一夜半睡眠狀態的江曉瑩,早晨起來頭昏沉沉難受,洗把臉,一點食欲也沒有。看看一夜沒醒酒的丈夫佟家俊,還仰麵朝天地張著大嘴,哈哈地喘著粗氣。不由得一聲長歎,自語道:“蒼天哪!為什麼這般對我!”又站在地當央呆呆地望著窗外。想起昨晚表妹說佟仁兩口子的事兒,說是不管了,天底下有狠心兒女,少有狠心爹娘。這個不爭氣的孽畜,真不長臉,媽媽為你可操盡了心,媽媽為了你的前途,十幾年已經改掉的毛病,又撿起一把。媽媽為了你臉都不要了。媽媽為了你,傷害了一生中最忠誠的朋友。媽媽為了你,損害自己多少利益。可是,你怎能這般對待生活,對待家庭,連自己老婆都管不了!想到這裏,她再也不能往下想了。走到佟家俊身前,輕輕地搖醒佟家俊說:“他爹,好好看著大鵝,喂飽豬雞,我去縣城看佟仁,真讓人不放心……

佟家俊也是夜不更衣,合衣而臥一宿,到也省事,一翻身坐起來,懶洋洋地伸伸腰,道:“你啥時候回來的,還沒吃飯吧?”江曉瑩說:“睡糊塗了!這是早晨!我在炕上都睡了一夜覺了,你竟然都不知道,你這個看家的是咋看的?我不在家你可別喝酒了,醉的像個死人真窩囊!”

浦秋實昨晚回到家裏,王春梅、顏珍正和梁愔在說笑,老浦進到屋裏,三個女人也沒太在意,也倒是,二位是老嫂子,另一位是陪伴自己三十多年老伴,這茬人都五十多歲,平時這幾位也沒那麼多彎彎腸子。見到老浦進屋,該怎麼說還怎麼說。

顏珍把話題轉到正事上,道:“秋實兄弟,昨天小清去了縣醫院,檢查身體,說是三五天就該生了,我說去醫院,春梅說在家方便,梁愔妹妹說,過去這茬人都是在家。今兒個,你說了算,你說在哪就在哪。”浦秋實沒有考慮,道:“如今條件允許了,還是去醫院,母子平安有保障,在家誰方便?老太婆們方便。但母子安全係數可是要打折扣的。無論家中啥事兒,都不能和你們這茬人比,都在發生變化,雖然不明顯,是我們沒去發現,生活條件好了,人的膳食結構改變了。胖人逐漸多了。所以說,孕婦也改變了營養攝入成分,胎兒發育過大,出生的困難因素也應該多。所以,我認為還是去醫院更好。”春梅笑了說:“是這個理,讓秋實這幾句說的是地方,明天咱收拾一天,後天就走。”

三位老人說說笑笑一陣子,各自散去。梁愔送走二位,回到屋中又和秋實談起入縣城之事。繼良已經談戀愛很多時日,準備結婚。梁愔高興地說:“明天你去縣城,幫助安排一下房子。順便也看看浦馨和平原他們。把錢帶上,安排好是要花錢的。”

老浦也感到高興,兒子能有歸宿,做父母的在情感中的慰藉得以寬鬆。老浦長歎一聲,道:“遲來的喜訊,這一天終於來了。”

次日清晨梁愔早早地做好早飯,浦秋實草草地吃了幾口,急匆匆地趕往昌盛汽車站,搭乘去縣城客車,來的太早了,始發車上暫時還沒人入座,司機打開車門。老浦坐在後排,耐心等待著時間。又不多時,江曉瑩也匆匆趕來,發現浦秋實已在後排坐著。她笑盈盈地走了過來坐在身邊,小聲說:“冤家路窄,我看你好像不能躲開了。天意!這一個小時你歸我了,以後這樣機會不多,我今天必須把心裏話晾出來,否則曉瑩今生遺憾!”浦秋實的頭靠在車座的後靠背上,半閉著眼睛,心裏有些不自在,他現在想,這是為什麼,幹嘛非趕在一趟車上!既然這樣,隨她去吧,於是說:“老江,你隨便說什麼我都聽著,放開吧,可能今天從鷹嘴山來的,就咱倆人,別人不可能認識的,別隱瞞,別留下心裏話,都說出來,好聽不好聽的老浦能聽下去。”江曉瑩說:“好,夠哥們意思,就剛才的一句老江稱呼,足夠我高興一陣子的了。從前你總是告訴我得饒人處且饒人嗎?今天我曉瑩栽到你手中了,為啥看不出來你饒過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