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2 / 3)

喬月池捅一下淩一凡說:“看見沒,浦大哥說話譚大哥總是給卡著,一晃這些年,他們之間還那樣。浦大哥從來不急不氣。”淩一凡點著頭和月池嘮著:“所以他們這老幾位能在一起走過五十多年,他們之中有柔有剛,相克互補,反倒能讓他們活的有滋有味,我預感,爸爸在北京待不長,城裏人缺這個,尤其在農村待一輩子的人,那種氛圍不適合。”

哎,那怎麼辦?也不能讓他們在這受罪呀!

嗯,這是你的認識問題,老爸不一定有你這種想法,也好,不願意住,再回來,大哥也不走,兩麵都是家……

這一大天淩一凡和喬月池講了好多首都的奇聞,北京建築的日新月異,有時他們在南方駐紮幾月後回來,就有新變化。一些古老文化仍保留原樣,大多數修繕後和最原始造型,顏色沒一點改變,官方提法叫修舊如舊。

喬月池和淩一凡花八十萬元在郊區買一套四合院,今年修高架橋正好繞過她的這套老宅區,說是這一帶四合院被保留下來。政府說做地方文化遺產,政府統一收購。他們用這部錢給喬路夫婦買一套公寓。

說了一天奇聞軼事,淩一凡提出一個讓人們沒準備,也沒想說的話題:“越瑤大哥,一天和昨天我聽到的都是好話,好事兒。大環境的現狀有目共睹,簡單總結,好。大哥把瑣碎的不和諧音符,撿一章說出聽聽,比如大碗喝酒,能體現實在、豪放。多了、醉了,除失態還有過份的沒有,負麵影響都有哪些?

另外,曲大哥給小弟準備一道美餐,你是村長,村民不懂法,做錯事兒的案例類的給小弟撿明快體現法盲釀成大禍,或者在成禍之前被製止的,有例子,給說一兩個聽聽。

曲文良平時說話很少,今天一天都是聽,可月池的對象提的要求,他滿肚事兒說出來很困難,但出於禮貌他還是給淩一凡說一出抓偷鵝的小偷一件事。

“那是一開春種地時候,從外地來走村串戶收鵝毛,皮張,廢品夫婦倆。開著三輪農用運輸車。把屯子裏一群大鵝趕到屯外,屯子裏在家閑人很少,沒人發現。但被在屯西種地一夥村民發現。其中就有二愣子,就是前文提到給老浦看化肥那位。這個主從來不怕事兒大。領幾人向三輪車跑去,先把車控製住,然後把二位用車上繩子捆綁著,開上他們三輪車,送到村委會,綁在電視天線杆上,既不報派出所,也不等村幹部到場,開始在陽光直照下審問,並用柳條把男方抽打遍體傷痕,女方一再求饒,免遭酷刑,但把外衣扒去示眾。村民圍攏看熱鬧。

喬越瑤從鄉裏騎摩托車急忙趕回來。當他聽到張廣合給他打去電話時候,聽說是二愣子還再向二位施壓發難。喬越瑤告訴張廣合立即製止二愣子行為,同時向派出所報了案。等喬越瑤趕到時候,二愣子累了,停下手來,男子身上多處被柳條劃傷,鮮血在流,女方已經羞的臉色煞白,汗水濕透內衣,二目緊閉……

喬越瑤把二愣子叫到屋裏問明情況,並批評他的魯莽行為,同時告訴二愣子這是犯罪行為,還沒等喬支書說完,二愣子說去撒尿,一去沒回,跑到後山,串到外鄉多日。製止及時,險些釀成大禍。

當喬越瑤把兩位鬆綁讓進屋內一刻,男方跪地求饒。並保證,永遠不再偷竊,弄的喬越瑤哭笑不得。喬越瑤當即給派出所掛去電話告知,沒事了不要來了,二位連連叩頭謝恩。穿好衣服,開著三輪回家了……估計小夥子的皮肉傷沒有個半月二十天的,恐怕難好。

咱東北這塊土地上的百姓,不是個個都是雷鋒,不懂法無知的你看也有,這裏有文化的人少,一個屯子沒幾個大學生,考上畢業,也沒人再回村,高中生也很少。一凡,這些你就別記了,宣傳出去起負麵影響,這種事也不多。

曲文良說完自己覺著後悔,一再叮囑淩一凡,千萬別宣傳這些壞東西。

喬月池聽著,問到:“後來怎樣了?沒有起訴嗎?”

越瑤笑著說:“起訴?起什麼訴?他連打他的人叫啥名都不知道,他起訴誰,沒送他去派出所,他就感恩戴德的叩頭致謝,像這樣百姓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權利,什麼是法律,隻知道賺錢。他的生存隻是為生存,和二愣子差不多。這樣同胞其實也挺可憐的。

淩一凡在思考中說:“哥哥,你們一年能集中學點法律嗎?開會時候宣傳法律嗎?”

喬越瑤歎口氣,道:“一凡別見笑,我當六年支書,連選舉時候人都來不全,平時學習,你花錢雇他也不來。不過,村上有點啥大活,給個通知都來,大家到一起熱鬧著呢。七言八語說笑話,天南地北侃大山,借機會說點事,哪還有學習機會。”

淩一凡說:“這就怪了,你用什麼辦法把這個村子管理的這麼好,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你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控製大家的,大家也就是村民百姓憑什麼聽你的?”

喬越瑤有感觸的說:“這就是中國農民好的一麵,隻要你不貪不占,腰板直著做人的領導,大家看著順眼的村幹部,準是好幹部,發號施令時代過去了,服務型頭頭受歡迎。讓自己在平常也不知道自己是村官,準是個好村官。

另外必須得壓住邪惡勢力,凡是有人群地方,就有害群之馬,必須學會駕馭他!”

淩一凡點頭,說:“有道理,管農民和企業事業有著天壤之別,這裏也有學問。那你們想要發展現代化農村,這套辦法還適用嗎?”喬越瑤笑了,說:“我料到一凡要這麼問,在三五年內的經濟基礎還不行,條件不具備不能亂來。和舉重運動員差不多,力量不夠,不能硬來,否則不但沒成績,會傷著自己。一句恰當詞該是水到渠成吧。”

“嗯,大哥的觀點有些道理,一樣的高中生,一樣的農民比月池看農民正確。”淩一凡還是要喬越瑤講幾個或一個喝酒失態,咱東北人都集體表現在哪些方麵。

其實就這類話題讓喬越瑤很難回答,喝酒過量時候,失態的現象並不單單東北有,全國各地,乃至全世界都存在一個共性問題,剛剛入席,每個人都是君子,酒過三巡每個人都是仙子,有醉意不倒時候也就都成了瘋子。東北農村沒什麼例外。多一點差別地方是,冬天寒冷,時期又長,老一輩延續下來的喝兩口暖暖身子,在南方比較少見。除此以外,再也找不倒別的與眾不同地方。

喬越瑤想一會兒,說:“一凡的問題提的好,我不曾飲酒,但這種場合我常參加,咱東北男人待客第一注就是酒,而且多是烈性老白幹,無酒不成席嗎?遇到知己,一醉方休。但失態者應屬極個別現象,在咱鷹嘴山村此前還沒發生酗酒傷人事件,說醉話者倒是頻頻,這些事平常我不去留意他,隻要不出格,還是給百姓一定空間為妙處。

一凡又問:“大哥,你說的出格都指的哪些?是指違法嗎?”

此刻喬月池和李丹也在靜聽著,李丹說:“月池妹子,我聽著咋有點像《焦點訪談》欄目街頭采訪似的,聽著挺好玩的。”喬月池也覺著氣氛不對,道:“一凡,別刨根問底的,是不是職業病又犯了,三天沒采訪任務,心裏不落底呀?別忘了,這是探親!”

喬越瑤笑著說:“小妹此言差矣,哥習慣這種方式交談,有現代人氣息,當然和農民這樣聊天,對方不會駐足多久,即刻調頭東去。

一凡說的違法不在出格之列,酒後罵街,酒後出醜,比如,調戲女人,借題發揮說事等等,這已經是既不道,也無德。就夠出格的了。

淩一凡生在江蘇,在上海念完大學一直在深圳一家雜誌社做事,不要說是北方民俗,南方農村他也很少光顧,他的服務對象是城市企業。商場風雲變幻大事小情在他筆下層出不窮,沿海城市發展中的奇聞軼事,署名一凡的文章不計其數,可是對農村、農業、農民的事知之甚少,幾乎是腦區的空白處。和喬月池結婚幾年裏也是離多聚少,偶爾兩人在一起的一天半日,農民的天大事也很難擠進久別如新婚的甜蜜詞彙之中。節假日得閑有時候月池說給愛人一些家鄉奇聞,一凡聽著像似讀天書那樣,不解其中道理,樣子十分可笑,呆呆傻傻的。月池發現後先是笑,後來犯起難來。心想,一凡對家鄉這種表現,會被家鄉父老笑掉牙的,從那時起,有空她就講給一凡東北農村的事,經過三年多時間的潛移默化,一凡對東北農村,有了基礎性認識,喬月池才把一凡帶過來見父母兄嫂。

尤其讓淩一凡感興趣的是月池經常說她父母的兩位少年朋友,所謂鷹嘴山的四人幫,各有其特點:父親喬路常常以長輩自居,和譚浦二位的說話方式,譚浦二位以小撒嬌的無拘無束行為,母親像粘合劑一樣的調解他們三人之間關係,讓四人之間關係一直維係幾十年,經曆過暴風驟雨,在人生坎坷路上不離不棄,友誼的純度如泉水般清澈見底。喬家一家人,包括越瑤和月池,譚欣恬也都受到浦秋實人生觀的潛移默化而影響。幾人背後稱浦秋實老夫子,青年階段浦秋實的讀物裏,孔孟之道多了一些,平時從話裏捎帶出來孔孟道德經多一點,二位,尤其譚欣恬總是截斷浦秋實章節論段,落下病根,到現在浦秋實說話也沒有自己結尾時候,除非譚欣恬不在場……

當淩一凡在喬家的三日裏,他特別注意地也是嶽父嶽母和譚浦間的細微地方,他在第二天發現這些沒人提起嶽母與譚浦二位夫人的連帶關係。女人與女人之間應該有更好友誼,可是在喬家人嘴裏,也就是喬月池這些年說起過,老浦的老伴,她叫梁愔嫂,家裏人兩天裏從沒人提起過,淩一凡又出於好奇地問:“浦大哥,梁愔嫂怎沒隨你一起來?”

浦秋實聽到淩一凡的問話,他當時一愣,想到,一凡怎沒對自己家事這麼清楚,老伴的名字,這幾年鷹嘴山人都不曾叫過,隨著年齡一天天老起來,稱名字的屯鄰逐漸少了起來,一位外鄉又不經常有語言交流的人,能叫名字帶出稱呼來,可見喬月池在家裏一定講起這裏的故事。浦秋實低聲道:“她說今天來,也應該來了,我出來時候,她在家裏打掃衛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