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3)

第18章

昨日一天的喬家聚會,一直延續到深夜,人人都覺著十分疲倦方才散去。梁愔回到家裏浮想聯翩,三十多年中和張純景所發生的一切,都源於睡在身邊的秋實。在這種狀態下昏昏入睡。

她大腦中出現幻覺,風華正茂的青年浦秋實手挽著張純景漫步在家西大草原上,兩個人走著,說著,對視著。有藍天白雲裝飾著的綠草地,長滿各種顏色小花,伴隨鬱鬱蔥蔥的綠草,是大自然給她倆特製的地毯。百靈鳥在高空中盤旋著鳴叫,是為他倆特邀的樂隊,好像有一股輕風吹過去,飄飄欲然飛來一些粉蝶為他倆起舞,秋實和純景在草原中間,如無人之處,隨著百靈鳥音樂翩翩起舞。累了,秋實坐在綠草地上,純景斜靠在他身上,輕聲說:“小弟,咱永遠也不分開,就像現在這樣,一直到咱倆頭發都白了……他們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一直到她聽不見,自己就在一旁看著他們親近的拋開的自己,不理自己,心裏很難過,眼淚也禁不住地流了出來,順著兩腮,浸濕了枕巾,又情不自禁地哭出聲來。

梁愔在浦秋實身邊已經有三十七八個年頭,從來不為此類事傷過心,流過淚,可今天一天裏和張純景間的對話中發現,張純景的當年嫉妒心理,存在著濃濃的戀情,隻不過是浦秋實沒有感覺到罷了,話中的很多含意還是她梁愔奪走本該屬於她的東西,自己又不能解釋,其實不用解釋,是你張純景結婚以後,自己才和浦秋實走到一起,每當梁愔想起這些,心裏對張純景還是有些厭惡感覺,也覺得不應該褻瀆你張純景和喬路的婚姻。一天兩人交往情感中,沒有一句離開十八歲至十九歲之中發生過的一切感情糾葛,但是有一點,還是讓梁愔心裏得到一絲安慰,是張純景地誠懇歉意,一再賠禮,但在這其間,也應該隱瞞一些對方不能接受的坦誠,也就是這些才讓梁愔在這種意識領域裏入睡,產生幻覺,入夢,流出傷心淚,哭醒了睡在身邊的老伴浦秋實。

浦秋實在半睡眠狀態中,隱約聽見梁愔哭聲,他機靈靈打個寒顫,忽地一下子坐起來,打開臥室頂燈,看見梁愔還在哭泣!老浦便急忙叫醒老伴梁愔,道:“你這是怎麼了,夢見啥傷心事?哭成這樣?快坐起來精神起來!”

梁愔睜開眼睛看見秋實坐在自己身邊,抱著老伴浦秋實還在抽泣!說:“做夢讓你把我氣死了!”梁愔揉揉眼睛,定了定神,破涕為笑說:“這一天,像談判似地敘談,全是你和張純景之間的事,這剛剛入睡夢裏竟是你們倆在一起誰也不理我,我就站在你們身旁,你們倆像似沒看見我似的……”張純景與浦秋實出現在梁愔的夢裏,這不是第一次。三十多年前,也就是張純景在和梁愔吵架的那次以後,梁愔時常就夢見過張純景牽著浦秋實的手,躲著她,繞開她,那時候結婚還不到兩個月,她知道,十四歲前張純景確實是天天牽著秋實手,上學放學。那時的一幕幕總是在眼前晃動。有人和浦秋實打架時候他喊姐姐,一旦被張純景發現,她會拚命護著這位弟弟。時間常了,浦秋實喊姐姐的習慣被同學們視為喊媽媽。

梁愔在青年時代也很羨慕這對姐弟倆的友情,她對浦秋實從學生時代也產生過愛慕之情,不過在那個時代的青年人,受舊禮教熏陶的太深,心裏想到的,就已經夠出格的了,誰還敢有語言表達或暗示。

夜很深了,兩位還在說著白天的事,也在回憶他們大半生在社會發生一係列變革中,他們所經曆過的坎坷路,如崎嶇的山地,長滿荊棘,從艱難困苦中滾爬過來。能趕上今天好政策,也是一生中幸運的事兒。

他們遇到不順的事總是這樣長談,對此,精神轉移,最後達到心平氣和,這也是兩個人大半生中,從來沒有隔閡,也不互相猜疑,在這樣前題下。至於夢裏的事兒,梁愔知道,那不是事實,她也從來不把夢裏的事兒放在心上,但是,四十來年,這樣夢還是不斷地出現。

梁愔和秋實心平氣和地說:“睡吧,快亮了,明天還要接待客人呢!”清晨,浦秋實大半生的生活習慣,黎明即起,這一夜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熬過來的。迷迷糊糊地把院子打掃幹淨。把小動物們,雞鵝豬喂喂飽,飲好水。兩人收拾一些簡單飯菜,一切準備就緒,又檢查一下冰箱食品,不足的又去了屯子裏商店。做好一切準備,二人等著遠方客人到來。

昨晚喬月池與淩一凡待客人走後,一凡又把一天的經過,梳理一下記在采訪冊中,以便回單位時候整理錄音筆記錄時候做參考。

月池笑著對一凡問到:“怎麼樣,記者同誌,這幾位的故事好嗎?他們是受約束,聽得出來沒有,浦大哥是你不問他不說,譚大哥說話總是見縫插針,曲文良是和越瑤哥一樣,閑話很少,但是有彈不需發之勢,咱爸是不說則以,說話不是壓別人,再就製止別人興頭上的談話內容,一般時候總是聽。

另外,梁愔嫂和媽媽嘮了一天,三十七年第一次交談,也不知道你注意聽沒有?”

淩一凡點點頭道:“她們二人的談話,我是專用一支U盤記錄的,有意思,很有特色,有傳統女人特色。她們的風格和南方人區別太大了。今天在家裏這些客人,還是浦大哥的風格、交談方式,適合在公共場合,有些大家子風度,太不像傳說中的農民了,也不像爸爸身邊的農民。一兩句話總結不出來浦大哥的風格。總之,他不是農民……”

喬月池補充一凡談話,說:“浦大哥的大半生沒離開土地,十幾年前,他使用大型機械給集體種地,應該算農民,再往前做農民頭頭,更算農民,從公社、鄉裏回到村上,自己開墾荒地,耕種十多坰土地,是用機械,又該是現代農民。你看看,一凡,浦大哥是不是農民?不過有一點和一般人不一樣,就是,浦大哥經常看書學習,他的學習方麵又比較廣泛,古今中外,天文地理,啥都想知道,所以他啥都學。門類比較多而雜,用他自己的話說是,我乃凡夫俗子,學而為己,不必精通。浦大哥是這樣一位農民……”

淩一凡在聽著月池說話中睡去,睡的很沉,很香,帶著很多滿足進入夢境……

浦秋實家裏高朋滿座,幾家人都聚在一起,今天梁愔特意把春梅、譚清也找來,喜子和爹爹徐韜在農閑時候從來不閑著,初秋小雜糧又開始上市,爺倆每天又活動在各鄉村中,他們家與前年已經添置了汽車(農用型)。做起生意來方便快捷。喜子自從有了兒子後,他的大名徐雙喜才從老浦嘴裏叫出來,別人還是原來稱呼。顏珍去了大連,沒在家。浦家請客,一般少不下張芹,梁愔特別喜歡的兩個朋友,春梅和張芹,她們間是用一生築成的友誼。雖然張芹在年齡上和梁愔不在一個等同線上,但彼此的性格與語言交流的合拍,互相吸引著對方。

老浦的客人少支書和村長,二位接到通知去鄉裏開會不能到場,李丹是第一次登浦家門,年紀雖輕,但幾年裏多少知道一些婆婆與梁愔間互不往來,所以她不敢冒不孝之忌,也隻好望而卻步。婆婆與梁愔和好如初,李丹早早地把女兒小嬌送到學校,一切收拾停當,隨妹子、妹夫一同來到浦家。

李丹約好張芹,二人擔當今天主角,這是李丹在老一輩麵前表現自己的最好時刻。因為她總覺著自己像似欠這家人家點什麼,這些年間沒有表現機會。

張純景和王春梅、梁愔三人去了臥室單獨聊起她們間多年誤解,能在今天達成諒解,對張純景離開鷹嘴山去北京,是極大的精神解脫,真該這般慶祝一番,春梅在其中也倍感高興。

能來浦家做客是淩一凡和喬月池的心願,當淩一凡來到嶽父家裏時才發覺喬家一家人,嶽母和月池還算有語言表達能力。嶽父不善言表,大哥喬越瑤雖然是高中生,和大嫂李丹一樣,都知道說話的價值,從不輕易表達任何觀點,尤其是自己需要的東西,二位很難告之……

喬月池若有所思地問起,說:“浦大哥,曲文良和張芹是誰的毛病,到這般年齡還不要個孩子,為什麼不去醫院看看醫生?”

浦秋實告訴她說:“聽你梁愔嫂說,她們倆誰都沒病,是曲文良根本就不想要孩子。”

淩一凡覺得這個曲村長少言寡語,像似有一種孤獨症反應,在舉止談吐上和正常人有區別,並不像簡單的內向性格,又引起他職業的好奇心,於是說:“浦大哥,曲村長是本地人嗎?”

浦秋實覺得淩一凡又開始刨根問底了。一想也是,這一天天的說話,並沒有主題。那就順從他的意願說下去吧!這樣也好,反正也不是外人,免得他們在猜疑中,在八年前喬月池問過譚欣恬,被這位譚大哥批評幾句說,姑娘家什麼都想知道,告訴你有用嗎?那次浦秋實就說,知道就說唄,怎麼就沒用,你不說我說,老譚急了,把老浦也說了幾句:“什麼好事,就他那個爹,你永遠別提他!”老浦還是把要說的話咽了回去。可今天一凡問起曲村長是哪的人,老浦覺得應該告訴他曲文良的一些事。

老浦又看看喬路,問起譚欣恬說:“譚兄,八年前月池妹子問過你的事兒,你還記得不?”譚欣恬說:“別提文良他爹的事,讓人聽了心裏發堵!”

浦秋實說:“喬路叔,譚兄,咱有責任幫助曲文良和張芹二位,現在他倆還有生育能力,應該要個孩子,男孩女孩得有一個,到了晚年時候身邊有個孩子,不孤獨,這個曲文良腦子裏有負擔,怕有了孩子像他童年的遭遇,這種受父輩不健康行為的影響,像影子一樣,伴隨著他。依著張芹,他們的孩子也應該有小嬌那麼大了。可張芹一提要孩子,曲文良就十天半月不回家。所以張芹事事都依著他。其實張芹心裏苦著呢!有時候為此事也常和梁愔落淚……”

喬月池也想起八年前,當她問起文良大哥家事時被譚大哥擋住話題的一幕。她於是說:“譚兄,一個話題撂下八年,今天給小妹說說吧。”

譚欣恬看著喬路叔和淩一凡,對著浦秋實說:“這個故事還是你講給她倆吧!這回我不攔著,就當給大家聽評書了。”

浦秋實長歎一聲,道:“說起來話可就遠了,那還是六十年代上葉的一九六五年。文良剛剛四歲,他父親是三小隊隊長,和本隊女青年交往甚密,兩年多後,達到一日不見,飯不下咽,夜難眠地步,文良媽媽早有發覺,但勸說無效,最後,文良爸爸和媽媽終於分手,當時四歲的曲文良由爺爺照管,父親和王某頂不住鄉親輿論的壓力,與一天趁夜色,逃出鷹嘴山村,至今下落不明。文良媽媽跑到大興安嶺以北,不足五戶人家,一個偏僻山村,和一位獵戶的後生生活在一起。後來給張芹爸爸通過信,詢問過曲文良的現狀,她們所住地址不通郵,她們要跑到二百裏外去郵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