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1 / 2)

顧岩拿著筆墨回了自己屋裏,屋子裏黑黢黢的,就算顧岩眼睛瞪得再大,也照樣什麼也看不清,這裏又是酆都,雖說他知道自己如今也是一個鬼了,卻還是忍不住有種毛骨悚然的錯覺。

他摸黑進了屋裏,想要找到火石和燭台,隻是因對這裏不熟悉,顧岩接連被撞了幾下也沒摸到案桌前,正在他心煩氣躁之時,一個聲音驀然響起;“需要火石嗎?”

顧岩嚇得一哆嗦,隨後才聽出這聲音是崔震山的,他微惱,說道:“你走路都沒聲音麼?”

“鬼走路哪有聲音!”崔震山這麼說著,擦亮了火石,而後點亮了案桌上的燭台,一時,屋裏亮堂起來,借著燈火,顧岩看到崔震山換下了玄色袍子,他穿了一身素白的衣衫,再配上那冷淡的神情,看起來竟然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崔震山望著顧岩,對他說道:“地府裏沒有日頭和月亮,戌時一刻便天黑,若是有外出,還需你自己帶上燈籠。”

“沒有月亮啊。”顧岩聽了這句話,抬頭看了一眼窗外,到處都是漆黑一片,黑夜濃得像化不開的墨團一樣,他心裏有些感傷,從今以後再也看不到月色了,他還記得殿試時,就因作了一首詠月詩,被當今聖上點中做了狀元郎,昨夜他還在狀元樓接受眾人祝賀,誰知一夕之間,什麼都變了。

崔震山看著顧岩突然變得哀傷起來,便對他說道:“早些歇下吧,明日還有堆積的公務要處理。”

顧岩回過神來,他剛想問是什麼公務,那崔震山卻已出了門,就算沒有燈籠照著,他似乎也不受黑夜幹擾,片刻後,顧岩聽到黑夜裏,從對麵傳來關門聲,他這才回身關上門。

屋裏安靜極了,這是顧岩做鬼的第一日,他心裏五味雜陳,站在燈下長籲短歎的,過了許久,他坐到案桌前,又攤開從崔震山那裏借來的紙張,準備開始寫著今日的日記,隻是提筆半晌,顧岩仍舊一個字也寫不出來,最後墨點落在紙上,暈開了一個黑團,顧岩這才俯身寫道;今日所觸所感可謂五味雜陳,非千百字能形容,顧岩哀矣。

寫完這句話,顧岩將筆墨收起來,他站起身,看到對麵還亮著燈火,也不知崔震山在做什麼,他呆呆的望了半晌,最後舉著燈到了床榻前,這時他才看清,這間分給他的屋子分成裏外兩間,屋內陳設簡單,隻有床上的被褥是嶄新的,他脫了衣裳躺到床上,至於那燈火,卻是萬萬也不敢熄滅的。

顧岩心內分明疲倦萬分,隻是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他睜大眼睛望著頭頂的紗帳,心裏百感交集,他是家裏的獨子,現如今他死了,隻怕他爹娘一定會哭死,這麼一想,顧岩的眼角也淌下淚來,他默默哭了半日,用被子蒙住頭,克製自己不去想那些傷心事。

次日一早,顧岩是被敲門聲吵醒的,他坐起身,望了一眼外麵,隻見窗戶紙上亮著白光,在顧岩發怔時,敲門聲又響了起來,顧岩光腳下床,他連忙去開門,那崔震山便立在他的跟前,他仍舊是一身玄色衣裳,並一手執薄,一手執判官筆。

崔震山看了他一眼,說道:“你起遲了。”

這裏既沒有日頭又沒有更漏,顧岩壓根不知該何時起來,隨後,便聽那崔震山又說;“念你是實習期,又是頭一回,就既往不咎了,從明日開始,每日需在卯時三刻在‘生死司’等我。”

顧岩對地府之事還不甚清楚,他望著崔震山,問道:“卯時三刻天亮了沒有?”

崔震山嘴裏吐出兩個字;“沒有!”

顧岩怒目相向,先前他也不是沒有天不亮就起床念書的時候,隻是又不是他自己願意當這狗屁實習判官,叫他當免費的苦力不說,還敢提出諸多要求?

顧岩望著他劍眉橫立的樣子,似乎覺得頗為有趣,就連萬年冷凝的神情也略有鬆動,他說道:“給你一刻鍾洗漱,我在外麵等著你,稍後我們還需得往十八層地獄去。”

聽了這話,顧岩震驚了,驚訝的問道:“十八層地獄?”

崔震山抬起眼皮,說道:“你好歹也是讀書人,不會沒聽說過十八層地獄吧?”

顧岩連連搖頭,陽間的書上,都將十八層地獄描繪成陰間最恐怖的地方,隻是究竟有多唬人,也隻是陽間的人臆測而已,想到等會兒就要親自目睹十八層地獄的情形,顧岩的除了害怕緊張以外,還稍帶一絲好奇興奮,這可說是他來了地獄兩日,首次有了沮喪以外的心情。

崔震山走後,不一時,顧岩換好衣裳,他出了院子,此時才有閑心打量這‘生死司’,整個司裏,以正堂為中軸線,左右兩邊分有院落,究竟有多少院落,顧岩也沒有細數,隻是走了半晌,他才到了正堂,他還留意到,整個‘生死司’雖說坐地寬廣,但除了他和崔震山,卻沒有一個鬼影,真真是叫人納悶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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