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淼傻望著飛躍過來的他臉上,這種她從未見過的表情,一個音都沒來得及發出,耳中已然聽見了一道利刃劃破衣襟的裂響……
“硜”
隨之而來的,卻並非慕容梓尚所料的利器入肉的鈍響,而是劍尖與硬物相撞的清脆聲音。慕容梓尚顧不得細想,手腕一送,精準地橫擊在劍身上,將行凶的利劍挑了開。這時的江淼也驚醒過來,慌忙配合的往後退,心中驚跳不已。太險了太險了!要不是我為了防著陳箏那‘當胸一腳’在胸口墊了個‘鐵衣’,還不被這一劍刺穿了?!
躲開的動作不過須臾,待江淼頃刻後落地之時,慕容梓尚已經收劍靜靜地立於原地,望向閔喜的目光裏波瀾不興。
閔喜發聲狂笑,笑聲回蕩在殿內,久時不散,“晏王,你出手了,誓言破了。”
慕容梓尚依舊不言不語。
他這般深沉的反應讓江淼也不敢造次了,即使她心中很是憤憤然,可溜到嘴邊的叱問全都被咽回了肚裏。‘兵不厭詐,兵不厭詐,隻怪自己這次沒有詐到底!忘了對方沒說是不是車輪戰。’江淼在心裏暗自嘀咕,‘我一腳踢了一個,還有一大堆呢。’抬眸狠狠的一掃屋內的那些麵具人,死勁的捏緊了拳頭。
閔喜站起身,嘴角帶著一道高深莫測的笑容款款步近,黑眸瞳仁裏一片流光溢彩,絢人眼目。
“你、你想幹什麼?”江淼頓時緊張起來,跑回慕容梓尚身前提著劍質問她。
閔喜不看她一眼,對著她身後的慕容梓尚嫣然巧笑:“晏王,現在沒有顧慮了吧?”
慕容梓尚微微轉眸,暗夜星子般璀璨的雙眸定定凝望著手中的寶劍,輕聲道:“紫輝劍。”
“物歸原主。”閔喜彎唇笑言道,“遊川生前讓人送到了我這裏,我想他的意思是要我幫忙交還與你。”
慕容梓尚的表情霍然凝住。他怎會不記得紫輝劍因何遺落:八年前,他用自己手中的這把劍去留下今生的那位摯友。豈料對方竟然勾結外敵,在兩人會麵的地方設下了陷阱暗算他,當時若不是陳箏的大哥陳笙拚命相救,不會再有今日的晏王。
昨日種種令慕容梓尚無聲感歎,他收起了思緒,抬起手臂指端輕輕摩挲著錚亮的劍身,仿是看見了一位多年不遇的舊友,唇角微揚,眼神中蘊涵著一抹柔柔的懷念。
忽而,他眸光一沉,握緊劍柄開口道:“閔喜,這一戰避無可避?”
“不錯。”決然的語氣。
“好。”慕容梓尚隨手挽了個漂亮的劍花,利落幹淨的動作瞧得江淼走了神。隻聽慕容又道:“此處人雜,你我到殿外……”
“不用。”閔喜截下話來,“晏王你再看看,這裏有外人嗎?”
怪了,我和那些帶麵具的不是人呀?江淼詫異的轉頭看她,正在腹議之際,清澈眼眸裏映出了閔喜臉上此刻浮現的那絲詭譎笑意。
江淼剛要吱聲,卻被眼前發生的一幕驚呆了——偌大一座大殿,正在以她肉眼能見的速度化成煙飛散,包括站在殿內的閔喜和慕容梓尚。
“王爺!”
江淼悚然大叫,伸手去抓住他,最終兩手空空。仿佛一場虛幻的夢境被忽然驚碎了,慕容梓尚的身形就那樣在她眼前逐漸消散,化作一縷輕煙消失不見。
站在江淼身旁的那些麵具人反應了過來,不敢置信的打望著瞬間變得空蕩蕩的四周,目光所及的是一座平坦寬廣的山頭,遠處的雲霧繚繞,重巒疊嶂間綠樹成森,林間的婉轉鳥鳴,還有頭頂上的燦爛豔陽……
“出來了!我終於出來了!”其中一人一把扯下自己臉上的麵具,喜不自勝的大笑起來。
眾人也欣喜若狂,紛紛將麵具摘下忿恨地摔在了地麵。
“可以下山了!”
“快離開這鬼地方!”
“對!快走、快走!”
不過多時,山頂的嘈雜重歸平靜,所有的人都迫不及待地奔下了山去。唯有一人,傻愣愣的跟根柱子一樣杵在哪兒,動也不曾動。
“王爺、王爺……”江淼失了魂似地呢喃,眼珠子呆滯的望著前方。一個大活人,怎麼會說不見就不見了呢?難道,是我錯覺,是被那女人下了魔障?她茫茫然地抬手摸向自己的胸口,手指在觸到衣衫上的長口子時猛地一顫,不!不是幻覺!王爺剛才明明就在這裏!
忽然間身後傳來一陣動靜。
江淼霍然轉身往後打量,隨後驚道:“楊大哥!”她慌忙跑過去,俯下身將掙紮著正打算站起來的楊念攙住了,問:“楊大哥,怎麼隻有你一個人,蕭總管呢?”
楊念臉色有些發白,搖了搖頭,吃力地道:“不知道。我倆隨著王爺到了這裏,看見有三扇門,王爺執意讓各自選了一……”話音陡然打住。無意間瞟到了周圍的景象,楊念黑白分明的眼睛越瞪越圓,驟時一念閃出腦海,他喃喃道:“難道,是幻術?”
“別管幻術不幻術了!”江淼神色焦急地打斷他,“王爺,王爺不見了!”唧唧咕咕把她方才看到的事情都告訴了楊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