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的樣子,好像一點都不在乎。”田浩問。
“我能不在乎嘛,自己的老婆跟別人跑了,可我又能怎麼樣,我沒那個男人有錢,隻怪我自己沒本事,看不住自己的老婆。”
“你恨他們嗎?”
陳河直愣愣地看著田浩:“警官,你這話問的是什麼意思,你懷疑是我殺的他們?”他的語氣很急,但是眼神裏卻沒有絲毫不安。
“不是那個意思,隻是問問而已。那麼,你能不能幫助我們想想,會是什麼人,會和他們有如此的深仇大恨,用那麼殘忍的手段將他們置於死地?”田浩將凶案現場的幾張照片放在了陳河的麵前,然後緊張地觀察著陳河的雙眼,生怕漏掉一點可疑的眼神。
陳河看著眼前的照片,沒有絲毫反應:“老實說,知道他們的死訊後,我一度很是興奮,我覺得他們是死有餘辜,這一對奸夫淫婦,死了也就是報應,但是後來,還是會有些傷感,畢竟一日夫妻百日恩,怎麼說都是有感情的。”
“你覺得會是誰?”田浩追問。
“我怎麼會知道是誰,你們有沒有問問盧海峰的前妻?也許是他的前妻雇凶殺人呢。”
“這個我們會去調查的。好了,現在問下一個問題,上周五,也就是七月九日,當天晚上11點鍾的時候你在哪裏?”
“我想想……上周五……我在俱樂部與幾個好友打桌球,我可以把那幾個朋友的電話告訴你,他們可以為我證明。”
“那麼第二天呢?上周六的晚上,你在哪裏?”
“在酒吧,很多人都可以證明。”
“好,那麼——上周二,七月六日的晚上你在哪,在幹什麼。”
“上周二……晚上……晚上我在家,很早就睡了。”
“第二天呢?上周三!”
“也在家。”
“誰能證明?”
“沒有人能證明,我一個人在家。”
田浩露出微笑,說:“那也就是說,那兩天你沒有任何不在場證明咯。”
“對,我是沒有不在場證明,如果我能預知到芮小欣會被殺,預知到今天你會問我這個問題,我一定會找好證明人,可是我沒有,我隻是一個人在家,躺在床上看電視,看著看著就睡著了,這能證明什麼?”
“看了什麼電視,連續劇?還是綜藝節目?”
“我忘了。”
“好好想想!”
“我說我忘了!我沒有不在場證明又怎麼樣?能證明我是殺人凶手嗎?”陳河開始表現出不耐煩的樣子。
“沒說你是殺人凶手,你隻是——犯罪嫌疑人!”
“什麼意思?”
“我們早就調查過了,上周二的晚上你的確是在家,但是在9點鍾的時候你又出去了,直到淩晨一點你才回來,你為什麼撒謊?”
“誰說的?”陳河的臉上露出一絲驚慌,但很快又恢複了鎮定。
“你們小區的門衛。”
“你說那個老頭?他是不是看花了眼啊!”
“這我就不知道了,陳河,現在的狀況對你好像很不利啊,你是不是撒謊我不敢肯定,但我卻可以以此為理由申請對你的住所進行搜查。”
“你們不能這麼做!”陳河激動地說。
“我們當然能這麼做,我們有這個權利,現在你可以祈禱搜查令審批不下來,但是可能性不大,在這個期間,你就在這裏休息一會兒。”
田浩看了看表,站起身來走出審訊室,聽著身後傳來的咒罵聲,他的心情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半個小時候後,田浩順利地拿到了針對陳河的搜查令,他向陳河出示了搜查令,然後召集了手下的幾名偵查員骨幹,帶著陳河趕往了他的住所,田浩現在必須抓緊時間,因為他隻剩下二十二個小時,如果在此期間他沒有找到任何能夠證明陳河犯罪的證據,那麼時間一倒就必須放人,到時候就被動了。
“你喜歡釣魚?”田浩指著半截櫃上的一排各種垂釣賽事的獎杯獎狀。
“是的,我是業餘選手,專業水平,我是本市最大的垂釣俱樂部的資深會員。”
“這點我們調查過。”
“那你剛才為什麼還明知故問?”
田浩笑了笑,沒有說話,看著幾名偵查員對房間進行著仔細的搜查。
“田隊,找到了,在衣櫃裏,藏在一堆衣服後麵。”一名偵查員拿著一個黑色的尼龍長袋,裏麵是一根嶄新的海竿。
“這是什麼?”田浩明知故問。
“魚竿啊,我喜歡釣魚,家裏麵有支魚竿有什麼好奇怪的?”陳河故作鎮靜。
田浩指著半截櫃說:“櫃子裏,是你的漁具,裏麵有各種不同的手杆、海竿、魚漂、魚線等配件,那應該是你專門擺放漁具的地方,為什麼這一支魚竿要單獨放在衣櫃裏?”
“因為這是我最好的魚竿,它很貴重,花了我不少錢。”
“這個理由不是很充分啊,這是幾米的魚竿?”
“7.2米。”
“我們去俱樂部問過了,他們說從來就沒有見過你使用7.2米的海竿。”
“這是我剛買沒多久的。”
“在哪買的?”田浩加快了語速。
“網上。”
“幾號買的?”
“上個月,六月多少號我忘記了,但是網上有記錄。”
“為什麼要買?”田浩的語速越來越快。
“為了釣魚啊。”
“那為什麼7月3號星期六的那一天你和俱樂部的其他會員出去釣魚,一個人說他準備買7.2米海竿,你說沒有必要,他問你有沒有,你說你沒有。陳河,人每撒一個謊,都要用另一個謊話與圓上一個謊話,你還要撒謊到什麼時候?你是太低估我們警方了,還是太高估你自己了?”
陳河的額頭漸漸冒出了汗珠。
之後的審訊工作,進行的很不順利,審訊過程中,陳河步步為營,也沒有直接證據證明陳河就是殺人凶手,所以,市局針對魚竿的這一條線索以及陳河所撒的謊,對其依法執行了刑事拘留。
“你們憑什麼拘留我?”
“因為你是重大嫌疑犯,所以才對你進行暫時性的拘留,隻是拘留,並不是逮捕你,在此期間警方會進一步偵查,如果你是清白的,當你被釋放的時候,你有權申請國家賠償,而我們現在也有權利拘留你!”
陳河被押送進了市看守所,在看守所裏,同監舍的在押人員們得知陳河是殺人案的嫌疑人,都對他刮目相看,有的人有意套近乎,有的人則敬而遠之。
田浩坐在辦公室裏反複看著卷宗,仔細研究著每一張照片,試圖找出能夠證明陳河犯罪的有力證據,然而一切的思考似乎都是徒勞,他什麼證據都沒有找到。
到了第十四天,警方依然沒有找出可以指控陳河的證據,這一天,監舍裏來了一個新人,身材與陳河差不多,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散出令人生畏的寒光,他的名字叫薛柳。陳河決定找機會接近薛柳,他覺得薛柳可能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你叫什麼名字?昨天管教隻說了一遍,我給忘了。”
“我叫薛柳,柳樹的柳。陳哥,為什麼我感覺這裏的人都那麼尊敬你?”
“他們不是尊敬我,他們隻是怕我,因為我是這裏唯一的殺人犯。”
“殺人犯?”
“很驚訝是不是,他們判不了我,隻能拘留我,過幾天我就能出去了。”
“為什麼他們判不了你?”
“因為他們找不出證據。”
“陳哥,能告訴我你的全名嗎?”
“我叫陳河,黃河的河。”
這天傍晚五點半,市局刑警總隊副隊長王斌來到了田浩的辦公室,王斌是田浩的直接上司,因為兩人年齡相仿,所以在工作中他們之間沒有太重的上下級的感覺,私下裏他們也是關係不錯的朋友。
“大浩,5號廠房的案子有頭緒了嗎?”王斌遞給田浩一支煙,試探性地問道。
“沒有。”田浩表情木然,雙眼布滿了血絲。
“你怎麼了,這幾天沒睡好?”王斌關切地問。
“是啊,我已經一個星期都沒有睡好覺了,我感覺自己好像一直都沒有睡覺,但同時又覺得我好像是一直在睡覺,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是睡覺了還是沒睡覺,嗬嗬,夠繞人的吧,這個案子快要把我逼瘋了。”田浩直愣愣地看著王斌,皮笑肉不笑。
“兄弟,你不要有太大的壓力,放輕鬆一些,關於這個案子,省廳領導方麵我已經替你壓下來了,省廳沒有要我們限期破案,你應該好好休息,保持清醒的頭腦。”
“我知道,頭一次碰到這麼棘手的案子,我還有些不大習慣。”
王斌將煙蒂按進了煙灰缸,問:“上次你說的,你的那個朋友,叫秦什麼的……”
“秦禦風。”
“對,秦禦風,他好像有兩下子,要不,你把他約出來,我請他吃個飯,我們一起坐下來研究研究?”
“行,晚些時候我給他打個電話。”
“聽我的,放輕鬆,注意休息,可別把身體給累垮了,我還有事,先走了,快下班了,你也別一直在這裏耗著,給我回家好好休息去,養足精神。”
田浩對王斌微笑了一下表示感謝,王斌走出辦公室後,田浩拿出手機撥通了女友小雪的電話。
“小雪,我今天不加班,一會兒我去你公司接你下班吧,一個多星期不見了,我很想你。”
“好啊,你終於有時間陪我了,你說我們是先吃飯還是先逛街?親愛的,我想換個手機,要不你陪我去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