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司徒寰宇的悲哀(3 / 3)

“你這次殺的是什麼人?能告訴我嗎?”

“是一對狗男女。男人在外麵找小三,把原配趕走了,居然還一毛不拔,什麼都沒留給女人,後來調查到,是那個小狐狸精勾引的男人,我受這個女人的委托,幹掉了那對奸夫淫婦,因為覺得女人挺可憐,所以我隻收了她半價。”薛柳毫無表情地說道。

薛柳話剛說完,就發現司徒寰宇的眼神驟變,雖然這眼神隻是一閃而過,卻令薛柳這樣的冷血殺手也生出一絲寒意:“怎麼了?難道你也是因為……”

“嗯!薛哥,你把你的那麼重要的秘密都告訴我了,我想我也應該對你坦誠,司徒寰宇低下頭,喃喃地說道:“與我相戀三年的女朋友,背叛了我……”

司徒寰宇咬牙切齒的把自己的故事說給了薛柳聽,薛柳不禁捏響了拳頭。

“等我出去,我幫你幹掉他們!”

“不!可別!我可沒錢付給你!”

“我也給你算半價!”

“薛哥,其實……我說實話吧,有那麼一瞬間,我真的想殺了他們兩個,但那隻是一時的衝動,我現在……真的冷靜多了。”

“你的眼神騙不了了我,我可以感受到你的殺氣,綠帽子這個詞,足以摧毀任何一個男人,我不信你會坦然接受奪妻之恨所帶來的恥辱。”

司徒寰宇渾身顫抖起來,眼神裏的凶光再次被薛柳捕捉到,他確信眼前這個看似文靜的男人,將會爆發出巨大的能量。

“你把你的地址告訴我。”

“幹什麼?”司徒寰宇不解地問。

“我出去後去找你,我說過,我隻會比你遲三天。”

“我沒有紙筆。”

“沒關係,你隻需說一遍,我就能記住。”

司徒寰宇猶豫了一下,還是將自己的住址告訴了薛柳。

薛柳說:“殺人不是那麼簡單的,完美的殺人案,是一門藝術,隻是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真正完美的事情,但同樣也沒有完美的偵探不是嗎?你沒有殺過人,所以你害怕,但是,憤怒會淹沒你的恐懼,你缺乏的,隻是殺人的技巧,在這點上,我可以幫助你,我相信有一天你會改變主意的。”

接下來的十幾天,司徒寰宇沒有再在白天看見薛柳,隻是在夜裏從夢中驚醒的時候,才能隱約看見對麵床鋪上躺著薛柳的身影,他也不知道薛柳是什麼時候回監舍的。

到了第十五天,管教告訴他,明天就可以放他出去了,可是司徒寰宇的心情卻變得複雜起來,並不是十五天的看守所生活讓他習慣了高牆生活,而是,他不知道該怎樣麵對這個城市,因為隻要趙馨蕊在這個城市裏,他就能夠感受到她的氣息,這種曾經令他無比幸福的氣息現在卻會令他窒息。

“明天你就要出去了,有什麼打算?”薛柳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司徒寰宇的身後。

“公司肯定是回不去了,這是個很殘酷的現實,我失業了,而且現在我的檔案上有了汙點,我想也沒有哪一家公司會要我了,我想我隻能是想辦法做點小買賣了,嗯……或許……”

薛柳打斷了司徒寰宇的話:“我不是問你的工作,我是問你打算怎麼解決你被戴綠帽子的事情?”

司徒寰宇垂下了腦袋:“我……我不知道。”

“你其實已起殺心,卻還在猶豫,是因為你不知道該如何下手,對不對?”

司徒寰宇一聲不吭,沒有肯定,卻也並沒有否定。

“三天之後,我會來找你,到時候,你再做選擇。”

等司徒寰宇回過神來,薛柳已經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司徒寰宇走出了看守所,他貪婪地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這十五天的高牆鐵窗的生活,讓他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自由的含義。

茫然的司徒寰宇不知道該去哪裏,他在街上轉悠到了傍晚,才回到自己的住所。

一打開房門,一股熟悉的氣息撲麵而來,是趙馨蕊的味道,司徒寰宇不禁從心底呐喊出來:“馨蕊!”

走進屋裏,司徒寰宇這才知道,原來趙馨蕊真的來過,她是有自己住所的鑰匙的,趙馨蕊來這裏,是為了取走她放在這裏的物品,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幾件衣服和一些化妝品和雜誌,趙馨蕊這麼做的目的,是為了徹徹底底的從司徒寰宇的生活中消失。

趙馨蕊的味道在這個三十平米的出租屋內久久不能散去,司徒寰宇繞著屋子走了幾圈,貪婪地嗅著,感受著趙馨蕊的氣息,一時間,他的殺意全無。

他燒了一壺開水,從廚房裏拿出了一桶方便碗麵,他呆呆地坐在破舊的沙發上,心思無法平靜。

這一晚,他本以為在自己的住所裏可以睡一個安穩好覺,可是他卻失眠了。

雍容華貴的趙馨蕊從大紅色的寶馬車裏一下來,就立刻吸引住了周圍人的目光。這家全市檔次最高的商場,這一個星期趙馨蕊已經光顧四次了。

“馨蕊!”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趙馨蕊身後出現,這個聲音像是一顆子彈擊中了趙馨蕊的心髒,她呆呆地站在原地不敢回頭,這是司徒寰宇的聲音。

“馨蕊,是我,我是寰宇。”司徒寰宇的聲音透出無限柔情。

趙馨蕊早該知道,這個深愛著自己的男人,根本就不可能會傷害自己,她慢慢地轉過身,看著一臉憔悴的司徒寰宇,淚水不自覺地湧了出來。

“你……出來了?”

“嗯,昨天剛出來。”

“我們……換個地方說吧。”

司徒寰宇上了趙馨蕊的車,趙馨蕊將車開進了商場的地下停車場。

“你受苦了吧?”趙馨蕊想伸手撫摸司徒寰宇消瘦的麵孔,手卻在半空中停止,又放了回去,她此刻的內心是無比痛苦的。

“我還好,你呢?”

自己殘忍地背叛了他,他卻仍然對自己如此溫柔,趙馨蕊輕輕抽泣起來,說道:“寰宇,我對不起你!”

司徒寰宇的心再一次被趙馨蕊的眼淚融化了,他此刻相信,趙馨蕊依然是愛著自己的,但他還是想親耳聽到她說。

“馨蕊,你還愛我嗎?”

趙馨蕊低下了頭。

“當然不愛了,馨蕊現在愛的是我!”一個男人的聲音,把趙馨蕊嚇了一跳。

是陸天昊。

陸天昊趾高氣昂的出現在了趙馨蕊的身邊,他瞟了一眼司徒寰宇,輕蔑地說:“小子,看來看守所裏你沒吃什麼苦啊,怎麼這麼不長記性呢?怎麼還來找馨蕊!我們就快要結婚了,請你以後不要再來破壞我和馨蕊之間的感情了,要是再有下一次,我可就不會像今天這麼客氣了!”

司徒寰宇的眼神驟變,那射出的寒光讓趙馨蕊心驚膽戰。

“你凶什麼凶!”陸天昊顯然不再懼怕司徒寰宇,“你還想耍橫嗎?也不掂量一下自己幾斤幾兩,敢跟我鬥,你有這個實力嗎?”

司徒寰宇沒有搭理陸天昊,愣愣地盯著趙馨蕊,冷冷地問:“你真的不愛我了嗎?三年的感情,說不愛就不愛了?”

趙馨蕊膽怯地往陸天昊的身邊靠了喃喃地說:“不愛了,我真的不愛你了,我說過,我們根本就不適合。”

司徒寰宇發出一聲淒冷的笑聲,緩緩地轉過身子,步履蹣跚地走了,轉身的那一刹那,陸天昊和趙馨蕊都從司徒寰宇的眼神中感受到了強烈的殺氣,這種氣場,你看不見,摸不著,但卻是真實存在的,能夠真真切切地感受的到。

當天晚上,是司徒寰宇出看守所後第二個失眠夜。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趙馨蕊和陸天昊正在一棟豪華別墅的臥室裏翻雲覆雨。

激情過後,趙馨蕊靠在陸天昊的懷裏不安地說道:“今天,我從他的眼神裏看出了殺意。”

“我知道。你怕什麼?”

“我能不怕嗎?你不可能時時刻刻陪在我身邊保護著我。”趙馨蕊嬌滴滴地說。

“我也感受到了,這小子內心深處隱藏著一頭沉睡多年的凶猛野獸,現在這頭猛獸蘇醒了。”

“那怎麼辦?”

“他必須從地球上消失!”陸天昊動了殺機,並且迅速在腦海中明確了計劃,作為一個上市集團公司的董事長,自己在黑白兩道三教九流中認識的人頗多,找一個殺手,花錢消災,多麼簡單的事啊。

“讓他消失?你要殺了他嗎?”趙馨蕊開始後悔了,不由自主地緊張了起來。

“想不到你還這麼在乎著他。”陸天昊的表情有一絲不滿。

“畢竟三年感情,我隻求你能留他的性命。”趙馨蕊懇求道。

“我當然不會殺他,陸天昊冷笑著說道:“我怎麼可能親自動手殺人呢?”

陸天昊在自己的辦公室裏,接待了一名身著黑色西裝的黑臉漢子,臉上的一道長長的刀疤讓人過目不忘。

“陸總,您讓我幫您物色的人,我已經找到了。”

“可不可靠?”

“老手了,絕對可靠。今天剛從看守所裏出來。”

“剛放出來的?這種人你怎麼還敢要!”

“他殺了很多人,但警察都找不到證據,所以無法起訴他,他是個犯罪高手,在殺手界,他的價碼是最高的。”

“有意思,不過為了殺一個一文不值的臭小子,我還真舍不得花太多錢,他還不配,砍死他扔臭水溝都沒人會在意。”

“要不,您先看看人在做決定?”

“不用看了,就他吧,小心駛得萬年船。”

“是!陸總,那我先走了。”

司徒寰宇自從昨天白天見到趙馨蕊和陸天昊,回到家後到現在都沒有出過房門,現在是他出看守所第三天的晚上八點,他吃了一碗方便麵,喝了五瓶啤酒。從昨天白天到現在,羞憤占據了他的整個心靈。

五瓶啤酒下肚後,他開始有些眩暈,之前的煩躁不安沒有因為酒精的作用而加重,反而使他昏昏欲睡,他輕輕閉上眼睛,心情變得平靜起來。

但是這份寧靜很快就要被打破了,因為死神已經找上門來。

司徒寰宇被突然到來的死神嚇的跌倒在地,死神身材中等,一襲黑衣,頭戴麵罩,向著司徒寰宇步步逼近。死神手裏拿的武器,司徒寰宇在電影裏見過,是安裝了消音器的手槍。

一個陰森森的聲音從死神的嘴裏發出:“不要叫喊,那隻會讓你死的更快!”

司徒寰宇驚恐地看著來者,膽戰心驚地問:“你是誰?想要幹什麼?”

“小子,咱倆雖無冤無仇,可是你很值錢,我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你不要怨我,要怨就怨那個姓陸的吧。”

“姓陸的?不!不!”司徒寰宇眼睜睜地看著手槍頂在自己的腦門上,心中充滿了恐懼與憤恨。

黑衣殺手用著禱告的語氣說道:“上帝啊,寬恕我吧,我不是好人,但也不是最壞的人,如果要下地獄,就請懲罰那個雇傭我的人吧,我是靠這個生存的,殺人不是我的本意!” 說完,他從上衣口袋裏抽出一條黑色的寬布條,將布條蒙住了司徒寰宇的眼睛。這是他的習慣,除非是遠距離狙殺,像今天這樣近距離殺人,他都會將目標的眼睛蒙上,他相信人死的一瞬間靈魂是從眼睛裏出竅的,如果在那一瞬間看到了死者的眼睛,那麼死者的冤魂會一輩子纏著自己。

一瞬間,司徒寰宇明白過來,要殺自己的是陸天昊,那麼,趙馨蕊她……她知道嗎?

“啪”的一聲,使司徒寰宇的心髒嚇得差點蹦了出來,他緩過神,喘著粗氣,不敢相信自己還沒有死,剛才那並不是槍聲,而是手槍撞針的聲音,槍裏沒有子彈。

“我說大哥,你要殺就殺,不要這樣折磨人好不好!太他媽嚇人了!”既然非死不可,幽默一把又如何,笑著上路多好,反正自己的心早已死去,現在自己的這具已無靈魂的軀殼,姓陸的他想要便拿去,隻是自己一定要變成厲鬼,絕不放過他!

“你真的是嚇傻了?才剛過了三天就聽不出我的聲音了?”

司徒寰宇臉上的黑布條被扯去,他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黑衣人,黑衣人的麵罩也已被摘去,司徒寰宇大吃一驚,這人正是薛柳。

“薛哥,怎麼會是你?”

“我在看守所時,就接到從外麵傳來的消息,有人要請我殺人,目標的名字叫做司徒寰宇。”

“難怪在看守所裏你會主動找我,你為什麼又不殺我了?我可沒錢買回我自己的命。”司徒寰宇一副認命的模樣。

“我出來後才知道雇主就是陸天昊,這個人渣,他才真正該死。”

“我聽說,真正的職業殺手不會有仇恨,殺人不是他們的目的,他們隻是有目的的去殺人。”

“那是因為你不了解我,我第一次殺人,殺的就是我的妻子和她的姘頭。”

“原來是這樣,從此你便開始了殺手生涯是嗎?”

薛柳點了點頭,問:“想聽一聽我的故事嗎?”

司徒寰宇點了點頭。

“不打算請我喝一瓶?”薛柳指著地上倒放著的啤酒瓶說。

司徒寰宇拿出了兩瓶啤酒,全部起開後遞給薛柳,一臉的期待。

薛柳回憶道:“我和你一樣,以前也是一個窮小子,我和我青梅竹馬的女朋友從鄉下來到這個城市裏打拚,用了三年的時間,我們在這裏站穩了腳跟,後來我們結婚了。

婚後我們生活的很幸福,我妻子長得很美,性格也很純樸,但是我妻子最終沒有經受得住這個物欲橫流的社會的考驗,她墮落了,成為了她的公司總經理的情婦,她瞞了我整整一年的時間。

後來,我漸漸感覺到了她的變化,我開始跟蹤她,最後,我在一家賓館中將他們捉奸在床,在賓館裏我對那個男人大打出手,將他打成重傷,後來我因鬥毆被處以了刑事拘留。”

司徒寰宇驚訝地插嘴道:“我們兩個的經曆竟然如此相像!”

薛柳點點頭,繼續說道:“在看守所中,我遇到了一個人,就像你遇到我一樣。”

“你叫什麼名字?昨天管教隻說了一遍,我給忘了。”

“我叫薛柳,柳樹的柳。陳哥,為什麼我感覺這裏的人都那麼尊敬你?”

“他們不是尊敬我,他們隻是怕我,因為我是這裏唯一的殺人犯。”

“殺人犯?”

“很驚訝是不是,他們判不了我,隻能拘留我,過幾天我就能出去了。”

“為什麼他們判不了你?”

“因為他們找不出證據。”

“陳哥,能告訴我你的全名嗎?”

“我叫陳河,黃河的河。”

薛柳於十五天後走出了看守所,他不知道該去哪裏,在大街上瞎轉悠,一直到了晚上八點鍾,天徹底黑了,薛柳才往住處走,他的住處,在一個很偏僻的地方。

薛柳走在一條僻靜的馬路上,他的心很亂,對身後的情況渾然不覺,他不知道此時正有一輛麵包車悄悄地跟在他的身後不遠處。突然,麵包車加速趕了上來,在他身邊停下來,車門一開,衝下幾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沒等薛柳反應過來就將他塞進了一個麻布大口袋裏,大漢們將他塞進了麵包車,悄無聲息地開走了。

麵包車向一座高山上駛去,在山頂停了下來,幾名大漢將薛柳帶到了懸崖邊,懸崖下是嶙峋的岩石,大漢們將薛柳扔下了懸崖。

“後來呢?”薛柳的講述,讓司徒寰宇覺得驚心動魄。

薛柳接著回憶:“也許是老天可憐我,我被懸崖邊的樹木掛了好幾次才沒有被摔死,我活下來了,後來我打聽到,那天要將我置於死地的人,其實是那對狗男女花錢雇傭的黑道殺手,於是我立下毒誓,一定要讓這對狗男女血債血償!我根據在看守所裏陳河留給我的地址找到了他,他果然被無罪釋放了。”

“接著呢?”

“他教了我一些東西。”

“你就用他教你的技巧,殺了你的老婆和她的姘頭?”

“是的,其實如果他們沒有對我動殺心,或許我會就此放過他們,我沒有想到我深深愛著的女人竟然會如此絕情,如此狠心!為了和那個男人在一起,不惜奪我性命,他們簡直就是現代版的潘金蓮與西門慶,可我並不是那個蠢蛋武大郎,老天既然留我一命,就是在指引我前進的道路,對奸夫淫婦的懲罰,成為了我畢生的事業。如果我說這是神的旨意,你會不會覺得我是一個瘋子?”

“你——好像是在向我傳教?”

“你願意這樣認為,我也沒有意見。”

“你是怎麼殺掉他們的?所謂的不可能犯罪?”司徒寰宇好奇的問。

“那畢竟是我第一次殺人,手法還不是很嫻熟,在詭計方麵談不上經典,我隻是設計了兩個密室狀態,其實也都是在門鎖方麵做的手腳,使房間的房門看上去從裏麵反鎖的。對那個男人,我用了非常殘忍的手法折磨他到死,而那個女人,因為我依然深愛著她,所以我沒有讓她受太大的罪。”

“我跟蹤那個男人到了他家,從背後打暈了他,在那棟公寓的負一層,我找到了他家的地下室,我在他身上找到了鑰匙打開了門,我給他灌了足夠多的安眠藥,並準備好了足夠量的鎮靜劑,目的是為了不讓他大喊大叫,我封殺了他的五感。”

“封殺五感?”司徒寰宇驚訝地問。

薛柳淡淡一笑,平靜地說:“是的,所謂五感,就是聽覺、視覺、味覺、嗅覺和觸覺,在破除他的味覺的同時,我順便割斷了他的聲帶,你不知道他的叫聲有多麼難聽多麼令人討厭。”他的笑容加上平靜的語氣,讓司徒寰宇覺得很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