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在途中不論怎麼看都應該是孟棠的夥食問題難以解決,渴飲朝露,饑則化緣,但事實上,卻是這頭看似好養活的大青牛麻煩事最多。吃草偏要吃山頭上生長的嫩草,而且還必須是剛剛冒頭的那種,這讓自幼愛惜飛蛾紗罩燈的孟棠無奈之下隻好苦著臉折斷一株株草葉,送往大青牛如同無底洞的肚子裏,在即將到達六合城前還特意多摘了幾天的用量,不惜用靈力將其包裹,這才沒讓草中的生機流失。
看著大青牛滿意的吃相,孟棠不知在心中念了多少句阿彌陀佛。
“早知道你這麼嬌氣,我當初還不如騎匹馬出來,雖然說以後還起來困難些,但多少還能讓世間多一隅芳草。”孟棠摸著大青牛的腦袋,歎息說道。
便在這時,大青牛忽然粗喘了口氣,停止了進食,偏過身子背對孟棠。
孟棠這時候才回想起這頭青似乎是通人性的,連忙擠出微笑,說道:“呃,話雖是這個理,但我鐵定是不會讓你挨餓的,瞧這草多嫩啊,來,再吃一口?”
隻見大青牛再喘一口氣,又偏了偏身子,再次背對孟棠。
這一幕令孟棠哭笑不得,忽然回想起曾經在山上的時候,某位師兄曾告訴過自己,這種模樣的病似乎叫傲嬌。
孟棠急中生智,連忙伸出蓮花手掌安撫大青牛,笑著說道:“別生氣嘛,有什麼話咱好好說,你想想,這幾天那麼艱苦我們都走過來了,你還為我一句無心之失生氣?”
大青牛眯起那對銅鈴大小的眼瞳,萬分鄙夷的看著孟棠,滿臉再也不相信你了的表情,但腦袋還是享受著蓮花之下的安撫。
孟棠見這招有效果,嘴角笑意更濃,可就在他剛準備繼續說話的時候,街道角落漆黑的巷子裏陡然躥出一個人影,速度極快,似乎正是朝著孟棠這裏跑來。
“站住!”
與此同時,那漆黑的巷子裏忽然傳出一聲雄渾怒喝,顯然是衝著那個黑影去的。
借助客棧前大紅燈籠的明亮光線,孟棠終於看清那道黑影原來是一位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布衣少年,少年與孟棠四目相對,立即便見到了孟棠身邊的大青牛,眼睛一亮,身形陡然停住,隨即雙手抓住馬廄前的木柱,翻身一躍,迅速來到了大青牛的另一麵,側身蹲下。
還不忘無辜地對孟棠眨眨眼睛,做了個姿勢絲毫談不上規範的合十禮。
很快,那巷子裏又衝出了兩個壯碩的黑衣男子,怒意衝衝地便跑到了馬廄前。
“臭和尚,瞧見有人跑過去沒?”其中一名黑衣男子厲聲問道,一副孟棠不說實話就宰了他的神情,凶神惡煞。
孟棠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好久沒回過神來,木訥的搖了搖頭。
“該死,那姓洛的混小子連公子的東西都敢碰,被老子抓住非斷了他三條腿不可!”
“臭和尚,你要是敢說謊,老子現在就扒了你的皮。”那一直破口大罵的壯漢身旁,另一名男子則相對比較冷靜,此刻深深盯住孟棠,觀察起了孟棠的神色。
正所謂出家人不打妄語,孟棠一下子心裏便兵荒馬亂起來。
就在這時,不知是那少年對大青牛做了什麼,大青牛忽然瞪大了眼睛,鼻息間猛地發出一聲怒吼,龐大的身軀仿佛這就要跳起來。
這一幕突兀發生,別說是那兩名黑衣男子,就連孟棠自己都嚇了一跳,連忙丟掉掌心的一把嫩草,隨即定下神來,對那二人說道:“這牛不聽話,生氣起來就喜歡頂人,恩,還咬人呢,兩位若是……”
不等孟棠說完,那兩名黑衣男子登時眼角抽搐,相視一眼便立即朝著客棧另一頭繼續追了下去,速度之快,眨眼便無蹤跡。
見到兩人跑遠,孟棠這才連忙伸出蓮花時掌心,輕撫大青牛的腦袋。
“公子,他們已經走了,你可以出來了。”孟棠摸著牛頭,淡淡說道。
隻見藏匿在大青牛另一側的布衣少年站起身來,微笑時露出一口潔白牙齒,說道:“在下洛宿。”
孟棠還沒來得及說話,便隱約聽見大青牛嘴裏發出一陣低沉的嗚咽聲,他眉頭微皺,疑惑道:“你對它做了什麼?”
布衣少年這才想起什麼,連忙低頭聞了聞左手,隨即滿臉嫌棄的表情,脫口而出:“真臊……”
孟棠愣了愣,隱約覺得自己明白了什麼,低頭看去,隻見大青牛仍舊瞪大著銅鈴眸子,俯頭一口口吃著嫩草,不經咀嚼便直接吞入腹中,吃口草壓壓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