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幽語轉憂為喜,接過來道:“我還擔心盤纏不夠呢。”
蕭元均笑道:“有孟雲在怕個什麼?”
沈幽語道:“沒有他我倒不怕了,誰讓他那麼能吃?”
孟雲樂道:“我能吃,我幹的活兒也多啊。”
三人出門,剛來到前堂,穆夫人一眼瞧見,騰的站起來喝道:“你們去哪裏!”
蕭元均邊走邊道:“我等有要事在身,告辭。”
穆夫人急了,沈幽語是她的一麵招牌,招牌沒了豈不要損失老大銀兩,她蹦起來去攔,見來不及了就伸手抓去沈幽語,嘴裏喊道:“我給你們加工錢……”喊了半句已換成了尖叫。
孟雲那容她抓到沈幽語,捉住她的胳膊向後撇去,隻聽哢嚓連聲,穆夫人的身軀撞壞了三四張木桌。
蕭元均帶頭來到街上,廣三郎在不遠處站著,眼神冷冷,眉頭緊皺。
蕭元均走過他身旁,道:“願意跟我走,那就跟上。”
廣三郎也不說話,默默走在最後。
一行四人出了縣城,取路向南。這廣三郎從不說一句話,沈幽語知他父母身死,隻剩孤身一身很是可憐,有吃的也分他一份,廣三郎接過就吃,隻是跟三人保持著一定距離。
蕭元均也無暇理會,一心趕去太和。他畢竟身負家仇,武功全失的這些日子固然使他受益很多,但是尋找家人的迫切更加強烈。
日夜兼程的趕路讓他身體越發虛弱,往往使他自己走半日,孟雲背他走半日。
這一天路過河南府,蕭元均陡然想起嵩山離此不遠,那裏坐落著赫赫威名的少林寺,寺中明空方丈武功已入化境,昔日十三棍僧救唐王更使得其備受推崇,朝廷特許招募僧兵,天下門派若論聲威無出其右。
蕭元均心想或許能見方丈一麵,得些指點,豈不更好?
他不斷打聽道路,先命孟雲奔著嵩山而去。
嵩山由少室太室兩山構成,峰巒鋪迭,遙遙相對,錯落在黃河南岸。
那太室山號稱三十六峰,群峰環簇,仿佛綻放蓮花形態,前流潁水,北臨黃河,氣象廣闊。少室山雖然氣勢略遜,但陡峭壯觀,天下少有。
禦寨山北,五乳峰下便坐落了少林禪寺。
近年少林名聲在外,威震四方,寺中香火極勝,兼有朝廷俸祿,允儲僧兵,僧人逐年增長,乃至寺院一擴再擴,又建了幾處分立小寺。
蕭元均一行來至山下,便遇到一隊僧人盤問,為首的是個方麵僧人,態度傲慢,昂著腦袋,眼向下瞟。“你們要上山麼?”
蕭元均搶先抱拳道:“在下此來欲拜見明空方丈。”
方麵僧人冷冷一笑,打量他半晌,說道:“你以為本寺方丈任是任何人想見便見的麼?求香拜佛也得舍些香火錢呢。”
蕭元均聽出他話中含義,沒來由一陣惱火,勉強壓下,又道:“在下心意誠摯,另有香資奉上。”
那方麵僧人“哦”了一聲,笑道:“總得有個數目吧。”
蕭元均又是氣憤,又是惋惜,暗道大好佛門清淨之地,怎麼能收這等六根不淨,勢力小人?天光之下,竟敢名目張膽,攔路為難。
他見這陣勢,尋思暫忍一時,待見了方丈與寺中主事,再行稟告。當即笑道:“這位大師傅可是要驗看驗看?”
方麵僧人點頭道:“自然要看。”
蕭元均回頭向沈幽語討要銀錢,卻見沈幽語臉現羞澀,低低道:“哥哥,咱們……咱們銀子本就不多……”
三人路上用度本就不少,何況還有一個廣三郎,多虧沈幽語精打細算才有些存餘,但這些銀子對於供養幾人四處走動來說,也是並不多的,倘若再送出些,日後生計更成了問題。那方麵僧人一聽,哈哈大笑:“什麼,沒銀子?小子,你去問問,從這山腳到得寺內,沒有二十兩銀子你能過得去?哈哈,趁早從哪裏來,回哪裏去。”
蕭元均眉頭驟挑,溫潤眼瞳刹那冷得冰雪一般,那方麵僧人被他一望,竟然心生怯意,轉而又覺不能失了威風,怒道:“怎麼,你不服?看好了,這裏可是佛門聖地!容不得你在此撒野。”
沈幽語見蕭元均眼神越來越寒,知他平日溫和,極少動怒,可一旦發怒那就是大麻煩,悄悄拽他衣袖道:“哥哥,不必跟這些一身銅臭的和尚計較,我們走吧。”
蕭元均咬著牙齒,忽的深深一歎,轉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