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煙眼睛裏的淚水瞬間如同決堤的洪水,抓著燕芙蓉的手安慰道,“睡吧,小姐,睡醒就不痛了。”
邵鼎滿心愧疚的走過來想解釋幾句,“昨晚是有人在我的酒裏放了東西,我又聽見你說我們兩個隻做掛名夫妻,我才這樣失控,你……”
他的話還沒說完,燕芙蓉看到他走過來臉色大變,抱著被子縮進拔步床的角落瑟瑟發抖。她失控的大叫,“鬆煙,讓他走,讓他走!我不想看到他!”
邵鼎身體一僵,黯然道,“你不要害怕,我這就走。”
他轉身出去,鬆煙才漸漸安撫住燕芙蓉,“小姐,別怕。以後……以後總會好的。”
燕芙蓉露出哀莫大於心死的神色,慢慢閉上一雙美目,“我再也不會好了,鬆煙。”
鬆煙端起銅盆去換水,走出房間,才發現邵鼎站在院子裏,抿著唇看著正房。看到鬆煙出來,他低聲地說道,“是我錯了。”
鬆煙看著他,二十歲上下的年輕人,下巴上冒著青色的胡茬,說起這認錯的話像是給自己判了刑罰。
過了片刻,鬆煙低下頭,一邊向著耳房匆匆走去,一邊說道,“您這話我聽不得。”
邵鼎卻沒有注意鬆煙的回答,隻是有些倔強地站在院子裏。
從那天起,他再也沒有踏進燕芙蓉的房門,隻是每晚都留宿在正秋堂的東廂房。他常常送來各色珍寶,費盡心思甚至自降身份想討燕芙蓉開心,有些手段幼稚拙劣,隻是其中滿滿心意也令正秋堂裏兩個媽媽和大小丫鬟有些動容。
曹媽媽私下裏常常說,在燕府,再沒看見比侯爺對自己妻子更好的男人了。
可是對於燕芙蓉來說,邵鼎不過是一個拆散她一生姻緣,還強行在新婚之夜奪去她的自尊的陌生人。她憑什麼因為這個人的愧疚就原諒他在她身上做下的這些罪行?她巴不得永遠見不到邵鼎,好忘記那個晚上的屈辱經曆,就算一輩子被困在這方寸之地,她也願意。
隻可惜三個月後,燕芙蓉查出了身孕。
她有了一個時時刻刻提醒她的屈辱,她的不幸,她的悲慘的證據,她和邵鼎的孩子。
邵鼎欣喜若狂,他是將門之子,父母兄弟都在多年前與羌戎人攻破鳳沼外城的大戰中死去,邵氏滿門英烈隻僥幸餘下邵鼎一人。這個孩子就是邵鼎和邵氏血脈唯一的延續。他得到消息從城外的軍營一路策馬回府,想同自己的妻子,孩子的母親共同分享喜悅。
他興衝衝走進正秋堂,而燕芙蓉此時正瀕臨崩潰,執著的要把這個孩子打掉。
邵鼎渾身冰冷地站在門外,聽到燕芙蓉哭喊,“我不要懷這個孩子!把它拿走!我不要邵鼎那個畜生的孩子!”
曹媽媽金媽媽,幾個丫鬟亂糟糟地勸,鬆煙端著茶水從外邊急急走進來,看到邵鼎站在門外,聽著燕芙蓉字字誅心的話,嚇得臉都白了。
她大著膽子說道,“侯爺,夫人還小,隻是一時間知道自己懷孕了,不能接受。”
邵鼎回頭看了鬆煙一眼,那目光冰冷刺骨,讓鬆煙立時噤若寒蟬。過了片刻,他說道,“不要讓夫人知道我來過。”
鬆煙連忙點了點頭,邵鼎又看了眼室內燕芙蓉狀若瘋癲的樣子,眼睛裏劃過一抹沉痛的神色,這才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