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款造型奇特的手鐲。每一節都鑲著一顆寶石,品種各異。
杜·洛瓦問:“這手鐲怎麼賣?”
珠寶商回答道:“三千法郎,先生。”
“兩千五,我就買了。”
那人遲疑片刻,說道:“不,先生,這不可能。”
杜·洛瓦又說:“那不如這樣吧。我再出一千五百法郎買下這塊懷表,一共四千法郎,我用現金支付。怎麼樣?如果不行,我就到別處去。”
珠寶商麵露難色,但最終還是答應了:
“那好吧,先生。”
杜·洛瓦留下地址,並對老板說道:“請您讓人在懷表上刻上我姓名的三個開頭字母grc,然後再在名字上方刻一個男爵的標誌。”
瑪德萊娜感到有些出乎意料。與此同時,她的臉上開始露出一絲迷人的微笑。走出店門的時候,她溫柔地挽住杜·洛瓦的胳膊。她覺得丈夫越來越能幹,越來越有魄力。既然他現在有了年金,弄個頭銜也是應該的。
珠寶店老板在招呼他們離開的時候,說道:“男爵先生,請您盡管放心,我們保證星期四送過去。”
接著,杜·洛瓦夫婦經過一家歌舞劇院,那裏正在上演一出新劇。
“如果你願意的話,”杜·洛瓦說道,“今晚我們去看戲吧。現在就去訂個包廂。”
於是他們挑了個包廂,並把它預訂了下來。洛瓦又提議道:“我們去飯店吃點東西,怎麼樣?”
“好啊,太好啦!”
此時此刻,杜·洛瓦歡快無比,一心想著還有什麼別的消遣。
“我們不如請德·瑪萊爾夫人一起出來玩吧。聽說她丈夫回來了,我很想見見他。”
於是夫婦兩人來到德·瑪萊爾夫人家。開始杜·洛瓦有些擔心克羅蒂爾德還記著上次的不快,心想,如果妻子在場的話,就不用做那麼多解釋了。
誰知德·瑪萊爾夫人早就把幾天前的事忘得一幹二淨了,她甚至極力慫恿丈夫接受他們的邀請。
晚餐是在一片愉悅的氣氛中進行的,每個人的心情似乎都不錯。
這天,杜·洛瓦夫婦很晚才回到家。樓道裏的燈已經滅了。為了照亮台階,杜·洛瓦不時地劃燃一根火柴。
到了二樓樓梯口的時候,忽然劃亮的火柴照亮了迎麵一塊鏡子,映出一片黑暗中兩個若隱若現的身影。
鏡中的兩個人,看上去就像轉眼就會消逝在茫茫夜色中的幽靈。
杜·洛瓦舉起手,想讓他們的影像變得更清晰,同時不無得意地笑著說道:“瞧,兩個百萬富翁。”
摩洛哥戰事已於兩個月前結束。法國占領丹尼爾後,侵占了整個非洲地中海沿岸地區直至黎波裏。被占領國家的債務全部由法國政府提供擔保。
據說兩位部長趁機賺了兩千多萬法郎。其中,人們談論最多的還是拉羅舍一馬蒂厄。
至於瓦爾特,他在巴黎一夜成名。首先,他的股票淨賺三四千萬法郎;其次,他經營的銅、鐵礦以及土地買賣生意也取得了八百萬至一千萬法郎的收益。這些土地都是瓦爾特在丹尼爾被占之前以低價大批購進的,該城被法國占領後,他就高價把土地賣給殖民公司。
短短幾天時間,瓦爾特搖身一變,成為世界上屈指可數的富翁和金融巨頭。現在的他,富可敵國。所有人見到他,都是一副卑躬屈膝、唯唯諾諾的樣子,人們內心的嫉妒、卑微統統暴露無遺。
他再也不是“猶太人瓦爾特”、“來路不明的銀行老板”、“身份可疑的報館經理”、“靠不正當交易當選的議員”,而是“瓦爾特先生”,以色列的有錢人。
瓦爾特很想展示一下自己的財富。
當他得知卡爾斯堡親王最近手頭有些拮據的時候,便提出要在一天之內買下親王那棟位於聖奧諾雷郊區街道的豪宅(豪宅花園直達香榭麗舍大街);所有家具必須保持原樣,甚至連扶手椅也不能移動。瓦爾特開價三百萬。卡爾斯堡親王受不了這高價誘惑,隻得忍痛賣掉。
第二天,瓦爾特一家便遷入了新居。
可是沒過多久,瓦爾特又萌發出一股強烈的征服欲望。他想和波拿巴一樣,征服整個巴黎。
那個時候,巴黎城內的人們紛紛跑去欣賞匈牙利畫家卡爾馬科維奇的巨幅油畫《基督淩波圖》。該畫當時正在鑒賞專家雅克勒諾布的家裏展出。
藝術評論家交口稱譽,說這是本世紀最傑出的一幅畫。
於是,瓦爾特老頭用五十萬法郎把這幅畫買下來。一時間,好奇的人們再也無緣觀看這幅名畫。瓦爾特也因此成為全城人議論的中心。有人嫉妒,有人責罵,還有些人拍手叫好。
然後,瓦爾特通過大小報紙邀請巴黎社會各界名流於某晚到他家欣賞外國名作,以免人家說他獨占藝術品。
瓦爾特家的大門從此敞開。凡是願意來的人,都可以一睹為快,隻需要出示請柬就可以了。
請柬上是這麼寫的:瓦爾特夫婦十分榮幸地邀請您於十二月三十號晚九點至十二點,光臨寒舍,觀賞卡爾馬科維奇的名畫《基督淩波圖》,且有燈光照明。
請柬下方附有一行小字:十二點以後舉行舞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