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洛瓦鬆開手,狠狠地打了她一耳光,用力如此之猛差點讓她栽倒在牆邊。克羅蒂爾德毫不示弱,她用手撐起身子,扭過頭,餘怒未平地又喊了一遍:“你和她上過床!”

杜·洛瓦一把衝上去,壓著她,像揍男人一樣對她大打出手。

克羅蒂爾德再也罵不出聲來了。麵對杜·洛瓦的拳打腳踢,她隻能不斷地呻吟著。她一動也不動,臉貼著牆壁和地板發出痛苦的哀怨聲。

過了一會兒,杜·洛瓦不再打她。他站起身,在房間裏走了幾步,試圖穩定一下自己的情緒。一個念頭在他腦海裏一閃而過。他走進臥室打了盆冷水,把頭放進去泡了泡,然後又洗了一下手。杜·洛瓦一邊擦手一邊往回走,想看看克羅蒂爾德怎麼樣了。

情婦紋絲不動地躺在原地,哭哭啼啼。杜·洛瓦沒好氣地說道:“哭!哭!你還有完沒完?”

他的情婦毫無反應。

杜·洛瓦站在房子中央,麵對躺在身邊的女人,感到一絲愧疚和不安。

不過,他還是打定主意拿起壁爐上的帽子,說道:“再見!房間鑰匙你走的時候交給門房,我就不等你了。”

杜·洛瓦走出房間。他對門房說道:“夫人還在房裏,待會兒走。您告訴房東,十月一號以後,我就不在這裏住了。今天是八月十六號,還有一段時間。”

杜·洛瓦大步走了出去。他還得趕緊去籌備送給新娘的禮物。

婚禮定於十月二十號(也就是議會複會後)在瑪德萊娜教堂舉行。對於他們兩人的婚事,人們一直議論紛紛,可是誰也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一時間,謠言四起,蜚短流長。有人說新娘曾被誘拐,但是誰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

仆人們都說,瓦爾特夫人再也不願和未來女婿交談。婚事談妥的當晚,她連夜把女兒送到寄宿學校,然後一氣之下服毒自殺;被人們發現的時候,她已經奄奄一息了,要恢複往日的健康幾乎是不可能的。如今的瓦爾特夫人滿頭白發,看起來就像一個洵洵老婦。與此同時,她變得特別虔誠,每個星期天都會去教堂做彌撒。

九月初,《法蘭西生活報》宣布杜·洛瓦·德·康泰勒男爵升為該報主編,瓦爾特先生則繼續擔任報館經理一職。

憑借大量的金錢,《法蘭西生活報》從各大報館以及那些實力雄厚的老牌報館籠絡了一大批知名專欄作家、新聞編輯、政治編輯以及藝術、戲劇評論員。

那些備受推崇的老記者們如今談起《法蘭西生活報》,再也不是一副輕蔑不屑的神情。就連一開始低估了該報的大作家們,也因其在短期內取得的、迅速全麵的成功而對它刮目相看。

報社主編的婚事很快傳遍了巴黎的大街小巷。杜·洛瓦和瓦爾特也成為熱門人物,引起了人們廣泛的關注。凡是頻頻出現在報端的社會名流紛紛表示,屆時一定會前往參加這場盛大的婚禮。

婚禮當天,正是陽光怡人的初秋。

從早上八點鍾開始,皇家大道的瑪德萊娜教堂所有神職人員就忙著在高高的台階上鋪紅地毯。他們攔住路人,宣布即將在此舉行一場盛大的婚禮。

青年女工、商店夥計以及那些趕去上班的職員紛紛停下腳步,想看看到底是什麼人為了一場婚禮如此大費周章。

快到十點鍾的時候,好奇的人們開始圍觀。他們站了幾分鍾,心想婚禮大概不會馬上舉行,於是又走開了。

十一點種的時候,聚集的人群越來越多。最後實在沒辦法,警察局不得不臨時調動一批人馬疏散行人。

很快,首批賓客到場了。他們在大廳內側靠邊的椅子上坐下來,為觀看整場儀式搶占最佳位置。

其他賓客也陸續到場。女士們衣裙,男士們則大多禿頂。通常在這種場合,這些上流社會人士都會步履優雅,神情端莊。

漸漸地,大廳裏坐滿了人。大片陽光穿過敞開的教堂大門,灑在前排親友的身上。

相比之下,祭壇那邊似乎有些陰暗。祭壇上的蠟燭發出昏黃的光芒,與門口的陽光相比顯得如此弱小而又蒼白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