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誥》所雲,以骨肉之親,得相容隱,故《左傳》雲:‘父子兄弟罪不相及。’《周禮》所雲,據疏人相督率之法,故相連獲罪。
故今之律令,大功已上得相容隱,鄰保罪有相及是也。”
不率大戛,矧惟外庶子訓人?戛,常也。凡民不循大常之教,猶刑之無赦,況在外掌眾子之官主訓民者而親犯乎?戛,簡八反。惟厥正人,越小臣諸節。惟其正官之人,於小臣諸有符節之吏,及外庶子,其有不循大常者,則亦在無赦之科。乃別播敷,造民大譽,弗念弗庸,瘝厥君,時乃引惡惟朕憝。汝今往之國,當分別播布德教,以立民大善之譽。若不念我言、不用我法者,病其君道,是汝長惡,惟我亦惡汝。別,彼列反,注同。汝長,丁丈反,下同。已!汝乃其速由茲義率殺,亦惟君惟長。汝乃其速用此典刑宜於時世者,循理以刑殺,則亦惟君長之正道。不能厥家人,越厥小臣外正,惟威惟虐,大放王命,乃非德用乂。為人君長而不能治其家人之道,則於其小臣外正官之吏,並為威虐,大放棄王命,乃由非德用治之故。汝亦罔不克敬典,乃由裕民,惟文王之敬忌。常事人之所輕,故戒以無不能敬常。汝用寬民之道,當惟念文王之所敬思而法之。乃裕民,曰:‘我惟有及。’則予一人以懌。”汝行寬民之政,曰:“我惟有及於古。”則我一人以此悅懌汝德。懌音亦。
[疏]“不率”至“以懌”正義曰:言滅五常之害當除,凡民不循大道五常之教,猶刑之,況在外土掌庶子之官,主於訓民,惟其正官之人,及於小臣諸有符節者,並為教首,其心不循大常,豈可赦也?以人之須有五常,汝今往之國,乃當分別播布德教,以立民大善之譽。若不念我言,不用我法,即病其為君之道,是汝長為惡矣,以此惟我亦惡汝也。已乎!既惡不可為,汝乃其疾用此典刑宜於時世者,循理以刑殺亂常者,則亦惟為人君,惟為人長之正道。既為人君長,不能治其五教,施於家人之道,則於其卑小臣外土正官之吏,惟為威暴,則為酷虐,大放棄王命矣。如是乃由汝非以道德用治之故。由此汝亦無得不能敬其常事,汝用寬民之道,當思惟念用文王之所敬畏而法之。汝以此行寬民之政,曰:“我原惟有及於古。”則我一人天子以此悅懌汝德矣。汝惟宜勤之。傳“戛常”至“犯乎”正義曰:“戛”猶楷也,言為楷模之常,故“戛”為常也。述上凡民自得罪,故言“凡民不循大常之教”也。“猶刑之”即上雲“刑茲無赦”故也。亦愚以況智,故言“況在外掌眾子之官主訓民者而親犯乎”,即《周官》雲“諸子”,《文王世子》雲“庶子”也。以致教諸子,故為“訓人”。
《周禮》諸子之官亦是王朝之臣,言“在外”者,對父子兄弟為外。惟舉庶子之官者,以其教訓公卿子弟,最為急故也。鄭玄以“訓人”為師長,亦各一家之道也。傳“惟其”至“之科”正義曰:“正官之人”,若《周官》三百六十職正官之首。“於小臣諸有符節”者,謂正人之下,非長官之身,下至符吏。“諸有符節”,為教人之故,故言有符節者。非要行道之符節,若為官行文書而有符,今之印者也。以上況之,故言“不循大常,亦在無赦之科”矣。在軍者有旌節,亦得為有符節耳。傳“汝今”至“惡汝”正義曰:言“分別播布德教”,謂分遣卿大夫為之教民使善。而已有善譽,是“立民以大善之譽”。傳“汝乃”至“正道”正義曰:此用宜於時以刑殺上不循五常之道者。其“君長”,對則大夫為長,散則人君為長,君而居之,是君亦與長為一。
《孝經》對例以長為大夫耳。傳“為人”至“之故”正義曰:以五常父母兄弟子即家人之道,《易》有家人卦,亦與此同也。不行五教為不能治家人之道,家人不治,則君不明。君既不明,則不察下故則,於其小臣外正官之吏並為威虐,大放棄王命,非德用治,是不明為非德也。傳“常事”至“法之”正義曰:“常事”,常所行之事也。人見尋常不為異,故輕之,而以為戒。“文王所敬忌”,即敬德忌刑。鄭雲:“‘祇祇、威威’是也。”傳“汝行”至“汝德”正義曰:寬則得眾,故五教在寬。上既言“乃由裕民”,此又疊之,汝行寬民之政,曰:“我惟有及於古。”即古賢諸侯。汝惡,我則惡之。汝善,我則愛之。以此,我一人悅懌汝德也。
王曰:“封,爽惟民,迪吉康,明惟治民之道而善安之。我時其惟殷先哲王德,用康乂民,作求。我是其惟殷先智王之德,用安治民,為求等。矧今民罔迪不適,不迪則罔政在厥邦。”治民乃欲求等殷先智王,況今民無道不之。言從教也。不以道訓之,則無善政在其國。
[疏]“王曰封爽”至“厥邦”正義曰:既言德刑事終而總言之,我所以令汝明德慎罰以施政者,王命所以言曰:“封,為人君,當明惟為治民之道而善安之,故我以是須汝善安民,故我其惟念殷先智聖王之德,用安治民,為求而等之。我於民未治之時,尚求等殷先智王,況今民無道不之而易化,汝若不以道訓之,則無善政在其國,所以須安民以德刑也。”傳“明惟”至“安之”正義曰:以慎德刑為明治民之道,教之五常為善,富而不擾為安也。鄭以“迪”為下讀,各為一通也。傳“治民”至“其國”正義曰:以己喻康叔,言我未治之時,乃欲求等殷先智王以致太平者,況今民無道不之。言易從教。不以正道訓民,民不知道,故無善政在其國,為無吉康也。
王曰:“封,予惟不可不監,告汝德之說於罰之行。我惟不可不監視古義,告汝施德之說於罰之所行。欲其勤德慎刑。說如字,徐始銳反。今惟民不靜,未戾厥心,迪屢未同,假令今天下民不安,未定其心,於周教道屢數而未和同。設事之言。令,力呈反。數,所角反。爽惟天其罰殛我,我其不怨。明惟天其以民不安罰誅我,我其不怨天。汝不治,我罰汝,汝亦不可怨我。殛,紀力反。惟厥罪無在大,亦無在多,矧曰其尚顯聞於天?”民之不安,雖小邑少民,猶有罰誅,不在多大,況曰不慎罰,明聞於天者乎?言罪大。
[疏]“王曰封予”至“於天”正義曰:以汝須善政在國,令我民安,當為政以慎德刑為教,故王又命之曰:“封,我惟不可不視古義,告汝施德之說於罰之所有。”欲其勤德慎刑也。“假令惟天下民不安,未定其心,於周教道屢數而未和同,明惟天其以民不安其罰誅我,我其不怨於天。則汝不治,是其罪,我罰汝,汝亦不可怨我。我以民之不安,惟其罰之,無在大邑,無在多民,以少猶誅罰,況曰為君不慎德刑,其上明聞於天。”是為罪大不可赦。傳“我惟”至“慎刑”正義曰:以敷求殷先哲王,及別求古先哲王,為己視古義也。德由說而罰須行,故德之言“說”而罰言“行”也。以事終而結上,故雲德也。傳“假令”至“之言”正義曰:天下不安,為總說。所以不安,猶“未定其心,於周道屢數而未和同”也。時以大和會,故言“假令”,設不和同事言耳。傳“明惟”至“怨我”正義曰:顧氏雲:“明惟天者,言天明察在上,見民不安,乃以刑罰誅戮於我。”傳“民之”至“罪大”正義曰:此總德刑而直雲“不慎罰”者,政以德為主,不嫌不明,政失由於濫刑,故舉“罰”以言之。下言“無作怨”,以失罰為罪大。
王曰:“嗚呼!封,敬哉!無作怨,勿用非謀非彝。言當修己以敬,無為可怨之事,勿用非善謀、非常法。蔽時忱,丕則敏德,斷行是誠道,dafa敏德,信則人任焉,敏則有功。用康乃心,顧乃德,遠乃猷,用是誠道安汝心,顧省汝德,無令有非,遠汝謀,思為長久。裕乃以民寧,不汝瑕殄。”行寬政乃以民安,則我不汝罪過,不絕亡汝。
[疏]“王曰嗚呼”至“瑕殄”正義曰:以罰不可失,故王命言曰:“嗚呼!封,當修己以敬哉!無為可怨之事,勿用非善謀、非常法,而以決斷行是誠信之道,大當法為機敏之德。用是信敏安汝心,顧省汝德,廣遠汝謀,能行寬政,乃以民安,則我不於汝罪過而絕亡汝。”傳“斷行”至“有功”正義曰:以誠在於心,故決斷行之,亦心誠而行敏,為見事之速,事有善而須德法,故雲“dafa敏德”也。正以此二者,以“信則人任焉,敏則有功”故也。
《論語》文。傳“用是”至“長久”正義曰:上文有“忱”有“敏”,此惟雲“用是誠道”,不雲“敏”者,“敏”在“誠”下,亦用之可知。
王曰:“嗚呼!肆汝小子封,惟命不於常,以民安則不絕亡汝,故當念天命之不於常,汝行善則得之,行惡則失之。汝念哉!無我殄。無絕棄我言而不念。享,明乃服命,享有國土,當明汝所服行之命令,使可則。高乃聽,用康乂民。”高汝聽,聽先王道德之言,以安治民。
[疏]“王曰嗚呼肆”至“乂民”正義曰:與上相首引。王命言曰:“嗚呼!以民安則不汝絕亡之故,汝小子封,當念天命之不於常也。惟行善則得之,行惡則失之。汝念此無常哉!無絕棄我言而不念。若享有國土,當明汝服行之教令,使可法。高大汝所聽,用先王道德之言以安治民也。”傳“享有”至“可則”正義曰:以“不瑕殄”,即享有國土也。“服行之命”,謂德刑也。
王若曰:“往哉!封,勿替敬典,汝往之國,勿廢所宜敬之常法。聽朕告汝,乃以殷民世享。”順從我所告之言,即汝乃以殷民世世享國,福流後世。
[疏]“王若”至“世享”正義曰:以須高聽治民,故王命順其德而言曰:“汝往之國哉!封乎,勿廢所宜敬之常法,即聽用我誥是也。汝如此,則汝乃得以殷民世世享國。”而言不絕國祚,短長由德也。又言“王若曰”者,一篇終始言之,明於中亦有“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