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這是個很好的教訓。告訴你華爾特.馮.先寇布是怎樣的一個大壞蛋。”
奧利比.波布蘭少校這麼告誡我。這個人不知道為什麼好象很中意我似的(若神氣地說。我也是很中意這個人)。他在露天咖啡座喝茶的時候看到我,就叫我坐到他那桌去。在一起的還有伊旺.高尼夫少校,為了我還特地挪出位子,真是不勝惶恐。
“敏茲你來得正好。今天漂亮的小紅帽沒從這裏經過,所以狼先生的心情正十分惡劣呢。”
就這樣,稍微聊了一會兒,話題就轉到先寇布準將身上。似乎是我記述的手法太糟了,不過反正不是讓別人看的文章,也就無所謂。
照波布蘭少校的說法,似乎是少校正要教訓壞人的時候,先寇布準將阻止了他的樣子。
“是怎樣的壞人呢?”
“是個專殺自己人的無能法紀球,還把我愛機的機槍瞄準裝置弄偏了。如果再晚5秒的話,那家夥大概再也不會替其他人惹任何麻煩了,結果先寇布這個多管閑事的……”
“主要的重點是說這隻是私人之間的恩怨,不必太過於重視。所以敏茲小弟,還是趁熱把檸檬茶喝掉吧。”
高尼夫少校笑著對我說完了之後,波布蘭少校滿臉憤憤不平的表情∶“哼,這是因為對你有好處。多打下了四架,我那時一架都沒打下來。”
“因為戰場轉到亞姆立劄的關係,一氣擊落五架不也很好嗎?結果全部合計起來,也隻能擊落相同數量的敵機而己”“就是這個叫人不爽!本來我應家會比你多出三架的啊!”
象這種對話一直持續不斷,因為實在很好玩,所以就待了很久。
在我和兩位名飛行員分手,急急忙忙回到宿舍時,楊提督正平躺在室的沙發上。
“怎麼了?是不是那裏不舒服?”
“不,因為起來的話肚子會很餓,所以想稍微減少一些能源的消耗而我赴快去準備晚餐。要是讓艾爾.法西爾和亞姆立劄的英雄餓死的話,真是對不起後世的曆史學家呢。
因為不能讓餓的青年久等,所以我把肉、青菜、米和速食湯的粉全混在一起,以超快的速度煮了一鍋大雜燴,但楊提督還是很高興地全部都吃光了。
我想,空空的肚子永遠都是最棒的調味料呢。
而且,以楊提督的身份來說,就算是在戰地裏,想要吃豪華餐點也不會有問題的,但他卻特地等著吃我做的菜。對於這種期待和信賴非得加以回報不可,但要先回家一趟再出去,實在是稍微麻煩了一點。
七九六年一二月五日
我到現在也還隻知道伊謝爾倫要塞的一小部分而已。每天繼續不斷有從海尼森搬來的軍人及其家族,好象都快從港溢出來似的,但卻能完全地被居住區吸收迸去。在伊謝爾倫的居住設備大約足夠容納軍人和平民加起來五OO萬人使用,大得就連最下級的士兵也沒有什麼不滿。隻是,象浴室熱水熱不熱啦,電燈亮不亮啦,儲藏室的門會不會軋軋作響啦,這些日常生活談不上完全滿意的地方有很多就是了。而對於這些抱怨要由誰去處理呢?
這樣一個一個的小問題,有一百萬個聚集起來的話,也會象是在傑服粒子的倉庫丟火花迸去似的。這些要如何去解決--楊提督考慮過,希望能交給卡介倫少將去處理。不,不對,是全部“推”給他才對。我在想,楊提督一定是除了作戰之外,不想再傷任何腦筋了。
“那家夥如果是可以不動手做就能解決的話,大概達呼吸也想省了呢!”
卡介倫少將常常這麼說。當我把這些話告訴楊提督時,提督以從真的表情考慮著,最後一副心有戚戚焉的表情喃喃自語……
“這個主意也相當不錯呢”沒錯喲,這家夥就是這樣的懶鬼!卡介倫少將早就料到會有這種反應了。
但我的意見卻稍有不同。楊提督完全沒有任何必要是個擅長家事的天才。就象廚子能用煎鍋做出洋蔥蛋卷一樣,楊提督能操縱艦隊獲得勝利。除此之外的事如果沒法辦到的話,也沒有任何理由來責難他。卡介倫少將對這一點當然也非常清楚,這隻不過在調侃他而已。
七九六年一二月六日
在伊謝爾倫,和我同年的女孩子大概也有數千人左右。其實這是當然的事。要塞和艦隊合起來有至少二OO萬的軍人都住在這裏,而其中又有一半已經結婚,妻子和小孩子當然也一起住在這裏。
不過,實際上看到女孩子一大群出現在路上的場麵,我還是不太自在。
為了躲避這一群美麗又生氣勃勃,象然熱帶群似的女孩子們,在橫巷裏見熟人了。
“喂,別這麼沒出息啊!這樣一點霸氣都沒有,怎麼能當我的繼承人!”
被神出鬼沒的波布蘭少將這麼取笑著。這個人大概時常在練習吧?不管穿軍服也好,便服也好,隨時都在找女孩子搭訕。不過今天倒是很難得平時的搭檔不在一起。
“向女孩子搭訕是男人的義務,我是不會逃避我的義務的。”
波布蘭少校對自己如此肯定之後,還教了我一條女孩們唱的歌。
嗨、約翰.皮耶魯,地獄在向你拋媚眼嗨、約翰.皮耶魯,隻有虛偽的微笑適合你嗨、約翰.皮耶魯,粉碎封閉魔王的地獄之冰吧嗨、約翰.皮耶魯,從你的酒杯中振作起來吧……”
我問波布蘭少校這個“約翰.皮耶魯”到底是誰,他馬上回答說他也不知道。好象是還使用西元紀元時的宇宙流浪漢,“似乎不怎麼行,不象我這麼受女人歡迎”波布蘭少校加上這句多餘的解說。而主張是這個人的臨終之地的,至少有十個以上的星球。
“被我攻陷的女人們出生地的星球數,至少比這個多十倍!”波布蘭少校最後沒忘記加上這一句。結果,今天發生的事隻有如此而已。
七九六年一二月七日
一大早,我在烤麵包上塗牛油時想,我在做這種事的時候,同盟也好,帝國也好,都有許多人在使曆史產生變動,實際地使曆史發生變化。
我也並不是為什麼事著急。因為這種事是著急也沒有用的,而我隻不過稍微想多了一點而已。到底是哪裏的誰,在操縱著包括我在內數百億人的命運?
“不要著急,尤裏安,早飯在中午之前解決就可以了,葬禮等死了之後再準備也還來得及。”
楊提督對我說這些話,是在我考慮根據提前結業製度,向學校提出休學的時候。楊提督打消我的念頭,告訴我不一定要勉強成為軍人。這是自從兩年又八個月前,我成為楊家的一員之後,一直沒有改變的態度。
“看起來不象養得起兩個人嗎?”
有次楊提督這麼說,好象是因為和卡介倫少將之間開了什麼玩笑的緣故,關於這點,楊提督和卡介倫少將都笑著不說明原因。這兩個人每次在海尼森見麵都象惡言惡語交換會似的。使楊提督成為我的監護人的是卡介倫少將,並且楊提督為了把他叫來伊謝爾倫,今天也發了電文回首都海尼森。
七九六年一二月八日
說來非常平穩的一天。我放棄了老是考慮--這樣的時間裏,曆史會怎樣--這種想法。這對精神健康不太好。我現在正在可能締造曆史的人的身邊,對一個十四歲的人來說,這不是已經足夠了嗎?
七九六年一二月九日
由於通訊教學的幾何一點也不好玩,我就擅自改為閱讀自習。隻有這種地方象楊提督的少年時代,這倒是相當叫人頭疼。
“無辜而被殺的人們”這本書是從楊提督的書架上抽出來的,記述一些因為警察捏造證據、以及法官的無能和檢察官的偏見,而錯誤地被執行死刑的事例。在我讀到為了告發上司的貪汙,卻反被加上帝國軍間諜的罪名而被槍殺,事後才發現他是無辜的這種案例之後,憤怒、悲哀和恐怖充滿了我的心。
在民主主義的國度裏也會發生這種事!
在旁邊有楊提督寫的眉批,“必須出版象這樣的讀物,實在令人感到十分悲哀。但同時,沒有任何一條法律能禁止象這類讀物的出版,卻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傍晚,我把書還給提督,並為擅自借閱的事道歉。提督笑著原諒我,他最近因為隻看鬼故事或短篇故事集,所以連書借走了也沒發覺。稍後又以認真的表情說:“尤裏安,這本書在軍官學校被列為有害書籍。隻為了會損壞民主國家體製尊嚴的這個理由,把它當成色情小說之類,看到了會被沒收的”結果,就因為是禁書反而更想去讀它,楊提督背著教官和風紀委員,常常看這類的書。還組織了個“有害書藉爰好會”,象亞典波羅提督就對怎樣拿到書、怎樣隱藏、偷偷閱讀的方法以及更進一步要怎樣對抗風紀委員這類活發國十分熱衷。
“但亞典波羅對組織化的活動太過於熱衷了,結果書好象沒看過幾本”楊提督笑著這樣對我說。這個笑容,我好象能看到更深的含義。但如果問我到底深到什麼程度,我可就頭大了。
我說得出來的,大概就是楊提督不同於普通軍人而已。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可以這麼說,提督的頭腦的確是伐秀軍人所該擁有的,但靈魂卻不是。
楊提督是希望成為曆史學家。我成為楊家的的一員之後,至少聽過這件事有一百次以上。不情不願當上軍人的人,二O歲就升到上將官階的大概很少見吧。這樣會是沒選對自己喜歡的職業嗎?但我以為,楊提督對指揮作戰這件事絕對不會討厭,應該是討厭以這個為職業而已。我問過楊提督有關綜種想法。
“猜對一半。”
隻是這麼回答,除此之外什麼都不告訴我。
我想會不會是對於熱衷指揮作戰的自己感到討厭呢?這個問題隻好留到下次再問了。
七九六年一二月一O日
由海尼森傳來新聞,知道銀河帝國的高層階級激烈的權力鬥爭一直持續著,有發生內亂的可能性。
“這不是預測而是期待罷。判斷的資料並不是很齊全。”
雖然楊提督這麼說,但提督也預料會有內亂的發生。不管怎麼說,大貴族們的勢力和新興的萊因哈特.嗎.羅嚴克拉姆侯爵的努力是無法共存的,這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對大貴族們來說,時間拖得越久,羅嚴克拉姆侯爵的實力就會越強,所以一定是希望早點掀起戰端的。聽說現在的羅嚴克拉姆侯爵已經就任宇宙艦隊司今官,實力超越了軍務尚書或統帥部長。然而他和我隻差六歲而已。“羅嚴克拉姆侯爵是天才”這句話,楊提督說過好幾次似乎對他的勝利深信不疑。我實在很在意。
駐留艦隊舉行了演習,結果似乎不怎樣理想。亞典波羅提督板著臉對我說:“還是一群烏合之眾,與葡萄酒和威士忌一樣,要等味道變好還需要一段時間。請就這樣轉告楊提督,尤裏安……不!敏茲軍屬。”
我就照他說的轉達。楊提督聽了之後,一臉好象下三次元西洋棋被將軍時的表情一樣,把脫下來的黑色扁帽套在左手指上轉圈圈。
“是嗎?要把行動統一還需要一段時間,是嗎?這也是沒辦法的……”
“最近船隊會需要出動嗎?”
我話才問出,馬上就後悔了。在這瞬間,我覺得自己有點太過於耍小聰明了。楊提督用黑色的眼楮看著我,平靜的回答:“希望事情不會落到這種地步,但可能會這樣也說不定。”
在這兩年又八個月中間,我從來沒被楊提督吼過。這不是代表我很優秀,而是因為楊提督的寬大。當楊提督覺得受到傷害,或是我做錯事他要告訴我的時候,他會搔搔頭,連續叫兩次我的名字“尤裏安、尤裏安”這樣。
這時他的表情,和那種表情很類似。我想我的臉大概都紅了,說了超出份內的活,要是被罵也是應該的。我常常會反省自己是不是太過放縱了。我絕對不希望因為他人使性子,而今楊提督不愉快。
我的日記上,有印上國父海尼森的活,“自由、自主、自尊、自律”。我想要不被楊提督罵的活,第四點是最重要的。
就算是現在,說起來還是令人覺得奇怪。楊提督在家事這方麵,是既不勤快也不能幹。要是提督的腦細胞有百萬分之一用在家務事方麵的話,必定會成為一個燒飯和清掃的能手,這樣大概也不需要我了。所以我希望楊提督在家事方麵是無能的。
認真說起來,就算是現在我對提督而言,也不一定是不可缺少的。燒飯找個廚師來就可以了,掃地、洗衣啦,或是機械方麵啦都交由專人來做就可以。不用說,要找個勤務兵也不會有什麼困難的。
老實說,我很害怕。害怕楊提督會對我說,不再需要我了。就因為我自己很清楚這件事,所以我努力希望使他不會這麼說。別人常說∶“你太過於乖巧”,這些都是他們誤會了。不過話又說回來,被楊提督之外的人誤會,我是一點也不在乎就是了。
七九六年一二月一二日
昨天我沒寫日記。早上一起來就因為發高燒頭痛得要命,好象是感冒了。味道完全分辨不出來,把早餐的蔬菜湯弄得辣得要命,嚇了楊提督一大跳。提督當時一句話也沒說,便把湯全部喝光,--直到傍晚,我自己嚐嚐剩下的汽才發覺,真討厭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