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種紅色(3 / 3)

當吉爾菲艾斯把這種心理,表現在口舌上時,萊因哈特壞心眼地發出華麗的笑聲。

“看吧,吉爾菲艾斯的勞碌命又發作了。老是過度地平白操心,那漂亮的紅發會變白的哦。”

他如此地挖苦。吉爾菲艾斯感到頗違本意。對他而言,這種勞碌命是屬於後天性的,而水使其發芽生長的,就是同時有著豪奢的金發及豪著的野心的美貌年輕人,而這位友人卻對這個責任似乎毫無自覺。“真拿他沒辦法”雖然心裏如此想,但吉爾菲艾斯仍好意地接納與這樣的萊因哈特之間的心理關係,因此在第三者眼中看來,就會覺得“別管他們的閑事吧”了。

“齊格飛,萊因哈特就麻煩你照顧了。”

現在已成為格裏華德伯爵夫人的女性所說的話,在吉爾菲艾斯的靈魂中,刻成了黃金的文字。若是沒遇上繆傑爾家的姐弟,沒有聽到這一句話,吉爾菲艾斯或許將和穿上軍服的人生無緣吧。因為他會戰鬥,就隻是為了這對姐弟而已。

留涅布爾克準將親自率領陸戰部隊之後,吉爾菲艾斯詢問一下金發的友人。

“留涅布爾克準將指揮的手腕,您看來覺得如何呢?”

“符合戰理,部隊也整然有序。”

簡潔地做了此評價,但萊因哈特卻未就此打住。

“不過,他是個令人討厭的家夥!我可要先聲明,吉爾菲艾斯,我是厭惡他個人而已,可不是在否定他身為指揮官的能力哦。”

“我明白,萊因哈特大人。”

吉爾菲艾斯微笑之後,萊因哈特以故作慎重的表情點了點頭。萊因哈特不願意被人認為自己有嫉妒心,這一點,吉爾菲艾非常了解。以後的將來,是否會有值得萊因哈特嫉視的才能,阻擋在他們的前途呢?

就算留涅布爾克有野心,那也絕對淩駕不了萊因哈特的野心的。吉爾菲艾斯知道萊因哈特的野心與才幹平衡在很高的水準上,不過,偶爾也會有微不足道的雲彩,阻隔住陽光的例子。若是留涅布爾克對萊因哈特的未來形成不吉的要因,則吉爾菲艾斯就不能將他置之不理了。雖然公務本身就夠他忙的,但吉爾菲艾斯仍利用空檔,調查留涅布爾克的背景。

“留涅布爾克上校,不但在帝國獲得將官階級,而且似乎還和門閥貴族幹金結婚了。”

這個傳聞,甚至傳回了同盟軍陣營中。由同盟逆流亡回帝國的人的在,對帝國而言,可說是貴重的政治宣傳的素材。“從漫長的叛逆迷夢中來,重回正道的話,就會受到如此厚遇。”就這樣,政治宣傳優先於個人的人格之前,這在任何國家都沒什麼差異。不過,逆流亡者和貴族的女兒結婚的例子,仍是很罕見的。

吉爾菲艾斯隻調查了公開發表的資料,就已經獲取了幾項情報,和留涅布爾克結婚的女性,是名列赫典貝爾克伯爵一門的伊莉莎白這一位女性,她比留涅布爾克年輕九歲,以前和其他的帝國貴族有過婚約,但其未婚夫出征與同盟軍交戰後就一去不歸,隻有戰死公報被送到她的手中。而後,她回絕了好幾次求婚,但留涅布爾克相當強硬地追求她,終於在一年前結婚了。那雖然是因為擔心她的人生就此埋沒的兄長赫典貝爾克的規勸,但實際上卻也是因為留涅布爾克以相當不紳士的手法,先造成了“事實”所致。

“萊因哈特大人若知道此事,一定會更厭惡留涅布爾克準將吧……”

關於男女之間,萊因哈恃的思想是單純而有潔癖的。吉爾菲艾斯在本質上當然也和萊因哈特無異,況且除了住在他心中神殿那唯一的一位女性之外,他和戀愛、情感或其他同義詞、類似詞都是無緣的。他明白所謂愛情的形式,是因人而異的,不過那也僅止是觀念中而已。

二十九日八時四十分,先寇布等四人,終於能夠和連隊長一行再會。那是發現了地上車的車痕,追蹤得到的結果。

上校一行人,停止在急傾斜的岩地上。有車輛故障,正不知該選擇繼續前進或撤退,對先寇布一行的出現明顯地露出吃驚害怕的表情,姑且不論上校本身,至少部下們看來對於這小小的冒險並不積極。

凡瑟菲上校很不高興,但那究竟是真實或是演技,先寇布還沒能完全確信。

在身為中校的當時,或者是在那以前,這位中年軍官的戰鬥經驗豐富,對部下也慷慨,人望也很充分。但自從他就任連隊長以來,他的人格就似乎加上了如一層油畫般的強烈感,對部下變得驕做自大,對軍部上層卑躬曲膝,與政界及財界人士的交際也在加深,就算是想獲取將官的地位,但態度過於單純且露骨,因而漂白了部下們的心情。

他沒有可以承受地位上升及權限擴大的精神骨骼先寇布作此判斷。

若是在大隊長以下的地位,則就能維護相對於器量的能力及人望。看來榮達與財富,都不是一定能使人類幸福的虛構方程式的解答。

“先寇布中校,我應當是要你指揮留守部隊的吧!”

“我的記憶中也是如此,不過……連隊長大人,實際情況往往會超越記憶的。”

先寇布以副聲道在說著“就是因為你不中用,所以我才來幫忙的”,但這似乎不該加以非難的吧?他又想:這比見死不救要更來得了不起的,不是嗎?”

“有可能是敵人的物體逐漸接近過來了,中校。”

林滋之所以插口,似乎是擔心冷言冷語的往來會泥沼化吧。

索敵係統的發達,也促進了應付它的幹擾係統的發達。對雷達用的電吸收塗料之類的就是如此,但動力部的完全隔音化或熱輻射的完全遮蔽,在目前仍不可能做到,看著上校的眉間奔馳著電流,先寇布隨口詢問。

“數量呢?”

“正確數量不清楚,但似乎比我們多了一位數,順便提一下我個人的意見,我想最好是在被包圍之前逃走比較好。”

既然兵力相差太大,就該退卻,而且得要快,若我方的存在完全被查知的話,在逃亡的時候,就等於是在告訴敵人自己友軍的所在地了。凡瑟菲上校也不得不承認此時狀況之不利,不能墨守當初的目的再作堅持,其表情似乎在認為全部責任都歸咎於先寇布似地沉思著,不過那也隻過了五秒半,他就不悅地發出撤退命令。

一行人急速地乘著地上車。故障的地上車不得不放棄,不過林滋迅速地在艙門上設置爆炸物。在開門的同時,勇敢的帝國軍兵士就會以需要修補的身體直接上天堂了。不過帝國軍也有可能無視被遺棄的地上車而追上來。

帝國軍的行動速度之迅速,超越了先寇布的預料,九時三十分,在十一點鍾方向,出現了敵方的裝甲地上車。利用數量上的優勢,如同綁住袋口似地逐漸縮小著包圍,不過為了完成更有利的態勢,而將同盟軍驅趕向特定的方向。

“真是不可愛的戰術。”

先寇布把讚賞的念頭包在毒氣的糯米紙中吐出口來,那聲音撞上頭盔的擋風玻璃,又彈回他自己身上,從“花心約翰”的無線電中,隨著激烈的噪音,流出了帝國語的威嚇。

“立刻停車、丟下武器投降吧,否則就要攻擊了。”

在駕駛座上的布魯姆哈爾特正想著要回個什麼話回去時,迪亞.迪肯喊叫了起來,劃破深藍色的天空,落下了一顆彈頭。

因為大氣幾乎不存在,因此也幾乎沒有產生爆炸聲與爆風,橙紅色的火球挖雲了大地的一部分,強烈的能量殘波與噴出的砂土,把地上車掀了起來,甩了出去。

傾倒的地上車裏,滾出了拿著戰斧或荷電粒子來福槍的兵士們,數十條火線向該處集,暗紅色的觸手纏上了兵士們的身體,對於施了鏡麵處理的裝甲服,高速的大口徑彈比光束更有效,數人被彈幕捕獲,倒在地上,在其中,包括了右胸第二肋骨下方及左腿被射穿的凡瑟菲上餃,、.未中彈的“花心約翰”隻留下駕駛席的布魯姆哈爾特,其他三人跳下車來,先寇布和其他二人跑的方向不一樣,凡瑟菲躺在岩陰下,忍著激痛,在裝甲服的破損處卷上膠布,必須讓身體不受氣壓激變所傷害才行,突然,他發覺有入影出現,抬起視線,看到一位身穿帝國軍裝甲服的高大男子。

“……留涅布爾克上校。”

驚愕的呻吟,被報以冷淡的無視,前代的連隊長認為負傷的現任連隊長不值得多加注意了,他那穿過頭盔射出的視線前方,華爾持,馮,先寇布中校充滿著未發的殺氣,在伺機準備跳出。先寇布和留涅布爾克都垂下了手上的碳水晶戰斧。

雖是相隔三年的再會,卻不能但然地敘敘久闊之情,留涅布爾克雖飛翔得又高又遠,但其留下的痕跡卻相當混濁,留在巢裏的鳥兒們,因此吃了不少的苦頭。

“先寇布中校!”

聽見了凡瑟菲的聲音,留涅布爾克低沉且帶著嘲弄地放話了。

“先寇布,當上中校了啊,可真出人頭地了。”

“你也好像成了被稱為閣下的身分了,挺不錯的。”

“帝國軍似乎也沒什麼人材啊。”

“這種話,至少等你當上了一級上將之後再說吧。”

在毒舌交鋒當中,戰斧開始緩慢地上升到最初的位置,兩者對峙的另一邊的平坦地上,兩軍的槍火與戰斧正在閃動著,但那仿佛是遙遠世界的事了。

偽裝的平靜急速地被打破。達到臨界的殺氣爆發了,兩者同時閃動了戰斧。

一閃落下,一閃奔騰。

撞擊的兩把戰斧,離開兩人的手,咬在一起地飛向虛空。留涅布爾克與先寇布兩人都空著手,衝撞的餘波使他們無法保持姿勢而向後翻了筋鬥。

在留涅布爾克重整了姿勢之時,先寇布跳了上來,在以右拳擊向頭盔側麵的同時,膝蓋也撞向股間。反擊者則以不劣於先製者的迅速與強烈在進行著。肘擊擊中了鎖骨附近,雖然是擊在裝甲服之上,仍使先寇布踉蹌了起來,腳上又被一掃,就倒在地上了,此時側腹又有膝蓋擊了過來。

那若是在一G的重力下,先寇布的戰鬥力鐵定會失去大半。不過0.二五G的低重力救了他。先寇布在粗砂地上,將高大的身子一轉挺起。砂土揚起,使得留涅布爾克的連續動作遲滯了半秒左右。對先寇布而言,這就夠了。他拔起插在左大腿上的戰鬥用小刀,閃動起強韌的手掌。白色的閃光,以數微米的差距,沒能刺中對方的裝甲服。留涅布爾克全身後退躲過了這一擊,逃過了因為裝甲服破損而死於低壓的狀況。但沒辦法再躲過同時踢來的一腳。左脅感受到了衝擊,留涅布爾克被踢飛了數公尺,好不容易站穩了腳步,而未跌倒。

“看來你的肉搏戰技是多少進步了些了,小夥子。”

嘲弄的聲響並無法完全掩飾些微的劣勢。很明顯地,留涅布爾克錯估了先寇布的實力。在他麵前的,是在最近三年間成長為同盟軍最高級的肉搏戰技高手的男子。先寇布三十歲,正是體力的絕頂期,技術上也已到了圓熟的境界。而相對之下,留涅布爾克在這三年來遠離了實戰,這些微量的差距,或許會直接連接死亡。

突然,在相對的留涅布爾克的右半麵與先寇布的左半麵,閃起橙紅的色彩,帝國軍的地上車爆炸起火了,那是林滋和迪亞.迪肯以對地飛彈進行攻擊,從意外的方向來的敵襲,使帝國軍驚懼,在進行組織性的反擊之前,手榴彈與來福槍的連續攻擊,掃倒了他們。布魯姆哈爾特所駕駛的“花心約翰”衝了過來,開進兩人之間。

“哼,先寇布這黃毛小子,可做得真辛辣嘛,不過話說回來,‘薔薇騎士’的戰法也變得下流起來了。”

避過“花心約翰”發出的槍聲,留涅布爾克笑著,接受了暫時性的敗北。

“花心約翰”突破了帝國軍的包圍網,以車上裝備的機關炮掃射出鈾238彈,接連地和三輛帝國軍地上車衝撞,側眼看了慌忙跳車的帝國軍兵士們,先寇布先把凡瑟非的身體抬上車,自己也跳上車子,把追來的敵兵踢下。林滋和迪亞.迫肯跳上了“花心約翰”,在他們一麵罵著僚友亂開車的當中,成功地由混亂中逃脫出來。

受了先寇布的指揮,三輛地上車甩掉了帝國軍執渤的追擊,留涅布爾克會放棄追蹤,是因為警戒著同盟軍基地的來援,另一方則是因為威力偵察已有了相當充分的成果了。證實了同盟軍的存在,也大致確認了其基地的位置,而且還使連隊長級的高級軍官受了重傷,又捕獲了“薔薇騎士”被迫遺棄的裝甲地上車,這可說是很好的戰果了。為了前代的連隊長,被迫淒慘地撤退的“薔薇騎士”,才是丟臉之至了。

躺在地上車後部座席的凡瑟菲上校,包裏著應急治療的繃帶及止血膠脂,忍受著不算安穩的旅程。在這當中,他服用了解熱劑,但卻不吃鎮痛劑,回到4=2基地後,立即送往軍醫院。但他已經沒有承受手術的體力,無從進行治療了。

三月三十一日六時四十分,“薔薇騎士”連隊第十二代連隊凡瑟菲上校,成為就任此職的第四位戰死者。同日七時三十分,同盟軍凡佛利特4=2基地司令官雪列布雷傑中將依據職權,任命華爾特.馮.先寇布中校為“薔薇騎士”代理連隊長。

這件人事任命應是很恰當的,但為了使此事實現,先寇布還得先去喚起司令官的注意,聽了他的報告及隨後的意見後,雪列布雷傑哀叫了起來。

“你是說帝國軍會來攻擊嗎?”

“我說帝國軍會來攻擊。”

理所當然的事,讓人都不想多做說明了,隻要歸隊的留涅布爾克沒有突然發生語言障礙,事情一定會報告上去,而那報告將喚起新的戰鬥。

“那,你為何還不去準備應戰,還站在這地方方?”

“我在等基地司令官閣下的命令啊,我現在在連隊中不過隻是個高階軍官,若沒有被正式授與權限的話……”

雪列布雷傑以欠缺睡眠及精神的紅眼瞪著出言不遜的青年軍官,將罵聲封在嘴巴裏。沉默地敲著桌上小型電腦的鍵盤,把任命書丟給了先寇布。

先寇布並不貪圖地位階級,但此時權限仍是必要的。

“我倒沒想要替凡瑟菲上校報仇,但卻有必要跟留涅布爾克做個了斷,否則薔薇騎士的精華將會枯萎地被當成夾在帝國軍軍功表上的壓花了”。

他認為那也不必等太長的時間吧。隻要沒有什麼重量級的意外絆住了腳,帝國軍的全麵出動就當成是被預定的事項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真是個不中用的軍隊先寇布不由得有此想法。

在他戰死或退設之前,是否能遇上能適當運用他的才幹及器量的上司呢?這可能性相當的低呢,就如同在霓虹燈下的巷子裏找尋夜空中的星星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