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格林希爾上將閣下的千金,在今年六月,似乎以第二名的成績從軍官學校畢業了。”
“是個才女。”
在軍官學校中隻有個庸才的楊的反應,並不特別。
“而且還是個美女。”
被平淡地告以這重大的情報,但楊似乎沒有什麼太大的感受。
“沒興趣嗎?”
“也不是沒有,但反正是和我無緣的女人啊。”
“況且又是長官的女兒,就更多了一層疏遠感了是吧?這倒也象你的為人。”
卡介倫稱站起身來,楊也仿效了。姑且不管別人怎麼想,至少他本身並不覺得自己那麼閑著沒事做。對他自己而言隻是些小把戲的戰術展開上的技巧,倒很受軍首腦部的評價,這經由經驗與哲學兩方麵,都熟知此事了。
“對了,尤裏安如何了?”
“很好啊,身高也長高了些。”
那是依據通稱為“托爾巴斯法”的法令,而由楊家領養的十二歲的少年的名字,此法令的實施,卡介倫多少有關係,和尤裏安的亡父也有些麵識,所以才硬給單身的楊安排了扶養親屬。這也因為對這少年而言,楊是“艾爾·法西爾光榮的英雄”所致……
既然伊謝爾倫要塞之攻略是作戰目的,當然會設法動員到大量的陸戰要員了。在當中會包括“薔薇騎士”連隊,倒也不足為奇。
華爾特·馮·先寇布在今年八月十五日晉升上校,正式敘任為“薔薇騎士”連隊第十三代連隊長。在“凡佛利特星域會戰”中,雪列布雷傑司令官落入敵人手中這事被追究責任。而一直隻是中校,代理連隊長的身份,但此次終於正式晉升了。
“一定是要我們這次拚死也要樹立功績的啊。”
晉升為少校的卡斯帕·林滋,以超乎譏諷的論調,試著去解析軍首腦部隊意圖。
“搞不好是叫我們全都去送死呢。”
如此回應的,是布魯姆哈爾特,他晉升為上尉。二十二歲就擔任上尉,可說是不遜色於軍官學校出身者的晉升速度了。
兩對兩位心腹,先寇布再次提出的是,和留涅布爾克少將原上校之間,要完全做個了斷之事。“薔薇騎士”新的出發,是要將舊指揮官加以葬送,才算是完成了心理上的條件吧。
“但是,在這廣闊的戰場上,要如何找出留涅布爾克呢?這首先就是一件難題了。”
林滋少校說出了如同常識家似的台詞。在這種情況下,若沒有人說出常識性的意見,隻怕會有全員都失去控製的狀況發生,林滋深知此事。而先寇布會認可年輕的他擔任輔佐之職,原因也正在此。
“隻要以實力讓我們知道我們薔薇騎士在此就行了。一有機會,就讓帝國軍知道我們的存在——以野蠻的血字……”
先寇布的笑,象豹一樣優雅而危險的狠狠作響。
“如此的話,留涅布爾克一定會為了反擊我們而站在陣頭,雖然是他們自己選擇的路,但這就是逆流亡者的悲哀,不這麼做,他就保不住自己的名譽與地位,所以他一定會如此。”
“如果這麼做,他還是不出來呢?”
“那就告訴帝國軍說,留涅布爾克是偽裝成逆流亡者的同盟軍的密探,因為他們對留涅布爾克的人格也沒什麼特別的評價啊。”
“上校倒還真是策士啊,留涅布爾克的確會被逼得走投無路吧。”
“這種程序隻是初步的策謀。而且呢,象我這麼正直的人,在剛學時候已經費盡心力了,是不可能再有進步的了。”
鬼扯了一下,先寇布將好戰的視線,朝向登陸艦的壁麵。他也有著私人的理由。必須為他的部下以及愛人的死負責的留涅布爾克,打倒了這大膽而有能的舊指揮官的先寇布本身,才能完成心理上的再出發。
Ⅲ宇宙曆七九四年,帝國曆四八五年。從這一年的十月到十一月,為了確保伊謝爾倫回廊的同盟側入口周邊的製宙權。結果小戰鬥連續地進行。
戰鬥是以五十艘至三千艘左右的單位,將切割成數千塊的宙域,一一進行爭奪的形態進行,單單以前哨戰來說,雙方傾注的努力,在質與量方麵都不算小,因為他們必須多少將後續的戰略狀況導向有利的一麵才行。
萊因哈特指揮自己的艦隊參加了二十次以上的戰鬥,就象是出去遊獵一樣地,樂在其中,雖然是“僅僅三千艘”,但他在部隊的行動上有相當自由的裁量權。在離開要塞本體的回廊內特定宙點布陣之後,連日不斷向外出擊。
帝國軍總司令官米克貝爾加元帥,默認了看起來是自作主張的萊因哈特的出擊,許可其他的提督的事,也就不能隻對萊因哈特不許可。而事實,萊因哈特也仍還隻是這種程序的存在而已。對“金發小子”的敵意與警戒心膨脹,舊體製的桎梏以看不見的洗練要將他束縛起來,這種壓力明顯地增大是在翌年之後才開始的。十八歲的少將這種存在,的確是個異例,但對舊體製的人們而言,還不至於讓他們為之抱持深刻的危機感。從民眾身上吸取養分的花朵們,在花園中爭豔,高牆陰隔了北風。讓它們以為這份榮華是永遠不變的。萊因哈特已開始在這牆壁上造成龜裂了。但因為是在外側下手,住在內側的人們還沒能注意到。
身為效戰對手的同盟軍,發覺到無名的危險人物的手腕,不,被迫發覺到是在進入十一月之後了。在某場戰鬥之後,幕僚們垂下肩來私下交談。
“若在那邊被布下火線的話,右側背遭受直擊,全軍就將瓦解了。”
“以在那什麼新無憂宮的沙龍裏,沉迷在酒色之間的貴州放蕩子弟而言,算是做得不錯了啊。”
他們在透視能力,或是預知能力上的欠缺,對他們而言該是幸福的吧。他們若是知道萊因哈特的實力、真實的價值的話,應該就沒辦法這麼悠然地批評了。
十一月六日,同盟軍的拉姆傑·華茲少將率領二千五百艘的分艦隊,與近乎同數的敵人交戰,敗陣而死,在常識外的中央突破戰術下,艦隊中核遭到直擊,失去指揮官的殘兵被徹底地掃滅。生還的艦艇不滿三百。此時給與同盟軍總司令產衝擊的,是馬爾寇姆·懷特伯恩上校的戰死,因為他年方二十七歲,在軍官學校被視為十年才有一人的天才。
同月十四日,卡波特少將的高速機動集團,成了極其巧妙的側背攻擊的犧牲者,遭到毀滅。
象這種事,在短期內一再重演,同盟軍也就不得不意識開了。
“帝國軍裏,似乎有個相當有些小聰明的指揮官,近日來敵人的優勢,該不會都是他一個人的功勞吧?”
說是小聰明,是對萊因哈特過小評價了,不過總之他的存在被體認了,這是的確的事實。參謀長懷特·格林希爾上將,會留意此事並指示對策,以他的地位及權限而言是當然的,不過他現在有著最重要的,對伊謝爾倫要塞本體之攻擊計劃的檢討、裁決、改良、實施的職責所在,所以他想將對付“有著小聰明的敵人”之事交付給某個人去做。格林希爾上將叫來了“白吃飯的楊”也就是楊威利上校,交給他必要的資料,要求他提出對策。六年前,楊讓大量的非戰鬥人員從艾爾·法西爾星係逃出,而被奉為英雄一事,格林希爾上將還有所記憶,不,其他高級幕僚也有所記憶,不過都有將之忽視的傾向。
整整一天之後,楊威利上校向格林希爾上將提出一個作戰方案,再過二個小時後,格林希爾上將將楊上校叫到參謀長室,告訴他作戰方案被采用了。似乎早已預到此事了,楊“是”的一聲點了點頭,不過……
“我有點請示。”
“你說說看。”
“這個作戰方案,能否當作是格林希爾閣下所提案的?”
“可是這就等於是無視於你在作戰立案上所費的心力了,這可不合軍隊的作法。”
“不,一但被知道是我的作戰方案,司令部就不會認真的行動吧。若說是參謀長閣下的指示,他們就會照著行動的。”
要行個禮當頭,又停下了手,楊威利略略裝模作樣地又補了一句。
“呃,還有,雖然有點僭越,不過請千萬別吝於派出兵力,使大魚逃脫了,那就是萬幸之至了……請妥為關照。”
就這樣,在十一月九日的戰鬥中,萊因哈特差點陷入了同盟軍的重圍。
這一天,在七點四十五分,襲擊同盟軍的布陣之一角,以火力製機先於漸漸後退,對延舒出來的敵人再加以痛擊,由突出的敵人之左右側逆進,在背後麵展開陣形,由後方以炮火使之殲滅,實行要比計劃困難上一千倍,但萊因哈特如同鋼琴彈奏鍵盤般地誘引著敵方的艦隊運動,展開戰鬥。在這當中,看到我軍一艘戰艦麵對複數的敵艦,巧妙果敢地交戰,將兩艘敵艦都加以葬送之後,他發出了感歎。
“那艘艦的艦長是誰?”
好象是弗利絲·由謝夫·畢典菲爾特上校——吉爾菲艾斯調查後回答了,萊因哈特在冰藍色的眼眸中,舞動起愉快的光彩。
“看來象是衝突猛進,其實是捉好了時機,對準了要點。等事情穩下來之後再和他見麵談談吧。他大概幾歲了?”
“在軍官名單上登記是二十七歲。”
“哦,好年輕啊。”
若以萊因哈特本身的年齡來看,這份驚訝,或許是有點滑稽了,但那正要在吉爾菲艾斯的表情中現實化的當頭,戰況一轉而變了。在萊因哈特對敵軍藝術般地完成了背麵展開的瞬間。由下、由上、後的三方向,新的敵人殺到了。
萊因哈特的戰術運用,被敵軍——正確地說是楊威利上校——預測到了,到該說是心理分析的佳果,首先確認了萊因哈特(當然是不會知道名字的)展開了種種戰術模式,再設定那是基於一種傲慢的玩樂之後,查出了他至今沿示使用的戰術有側進逆進背麵展開,再將萊因哈特的出擊地點做成分布圖解析出行動模式。最後再標出合計達一萬艘的兵力配置圖,而後楊將作戰的實施委交給格林希爾上將。在這一天的戰鬥中,萊因哈特在苦虞中得以突破包圍網的一角,但損害達八百艘以上,比起至今的損害總數僅僅三十艘而言,該說是給了他不小的教訓了。
結果,萊因哈特得以脫離險境,是由於同盟軍吝於派出兵力,而未完成完全的包圍網所致。“隻要挫挫那有點小聰明的敵將之威風也就夠了。別拘泥於小事,而忘了伊謝爾倫的大目的。”這是同盟軍首腦部的見解,那是完全正確的——以當時而言。
不管如何,萊因哈特再怎麼盡其可能去驅使巧妙的戰術善戰,戰場仍是在後退,由同盟軍看來是在前進,但由大局來看帝國軍基本的態勢總是在把敵軍引入要塞前方,這是理所當然的結果。萊因哈特也以顯露向為戰術家的技巧來滿足自己,而後應米克貝爾元帥的召喚命令,暫時撤回到伊謝爾倫要塞,完成補給與整備後,十一月二十七日再次出到要塞外,在巡曳中,等候著同盟軍的大攻勢。
Ⅳ十二月一日,自由行星同盟軍,終於全軍在伊謝爾倫要塞前方布陣。
那是在“雷神之錘”射程外六.四光秒的距離。
“艦艇數三萬以上。”伊謝爾倫的戰術電腦推算了。那比二年前的第五次攻擊而言是較少數——當時是有五萬多的光點,遍布了伊謝爾倫要塞中央司令官的主熒幕。但在三萬也是相當數量的大軍了,那種壓迫感並不尋常。
從要塞出擊的帝國軍有二萬艘。他們不斷地進行主炮齊射,打開了火力應酬的序幕。數萬的光條穿過了宇宙,爆炸光在銀幕上脈動。放出的能量亂流搖動著艦艇。苛烈的戰鬥,在要塞主炮的射程外展開。
在這期間,“雷神之錘”逐漸充填了龐大的能量。一旦它發出了無聲的咆哮,巧致的戰術及艦隊運用,全都會化為微小單位的法埃,被分解為構為宇宙的最小元素。
“D線上的華爾滋。”
這是同盟軍經由血的教訓學習到的,艦隊運動之精粹。正確地測定伊謝爾倫要塞主炮“雷神之錘”的射程界限,在那些線上快速地出入來引誘敵人突出。隻要時間上有一瞬的差錯。就會在“雷神之錘”一閃之下,全艦隊被擊碎。完美地控製此運動的軟體方麵,是要相當高等的,關於這方麵同盟軍的力量是優於帝國的。
另一方麵,對帝國而言,如此可沒個了斷。將艦隊突出到“D線上”,以火力不斷應酬,想將對方引進射程內。但在此時可不希望連自己也遭到要塞主炮的狙擊,因此必須隨時準備向左右上下散開才行。虛虛實實地應對進退持續了二個小時,看來是陷入膠著狀態了。
但是正確地看空了同盟之意圖的。在帝國軍隻有一個人存在。萊因哈特·馮·繆傑爾這方弱冠的十八歲的年輕人,根據黃金比例而塑成的白皙修長的手指折出聲響後,對擔任副官兼先任參謀這些特例的職責紅發好友說明出同盟軍的意圖。而在最後,做了如此的評價。
“著眼點還不錯。不過,敵軍唯一的一個誤算啊。”
“是什麼?”
“就是我在伊謝爾倫這件事。”
昂然地放言,萊因哈特在白皙的臉頰上,刻上如同地平線上出現彩虹般的清爽笑容,萊因哈特的美伴隨著多彩的光芒,此時的美貌比象牙雕刻更定自然性。
“我的艦隊,不這隻有二千二百艘。這在戰術上實在很少,但在戰略上的意義是極端大的。”
吉爾菲艾斯注視著既是長官也是朋友的金發年輕人。領悟了他的意思,萊因哈特再次笑了。
“我可不是說錯了啊,吉爾菲艾斯。以戰術層級來說,不過是二千二百艘,但這二千二百艘會救了伊謝爾倫。”
萊因哈特的豪語從未有毫無根據情況。吉爾菲艾斯相信這次不會是最初的例外,依照萊因哈特的指示,而和米克貝爾加元帥聯絡,那是為了請求出擊許可。
在這期間,同盟軍在“雷神之錘”射程界限的線上,繼續跳著那支在完美控製下的舞蹈,與帝國軍以火力應酬,在這方麵,羅波斯元帥及格林希爾上將的戰術管製能力絕不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