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銀之穀(3 / 3)

萊因哈特和吉爾菲艾斯小心翼翼地將火箭發射器裝設在冰崖的棱線背麵,避免被發現。因為一旦被敵人的金屬感應器偵測到的話,一切就前功盡棄了。他們在崖頂等待第一輛車通過、第二輛通過……    雖然敵人的裝甲車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是萊因哈特他們還是可以從車輛駛過時所產生的震動,推測敵人的動向。就在第三輛通過時,兩人迅速架起火箭發射器,從後方攻擊最後一輛裝甲車。

原來寂靜無聲的雪地裏突然傳出震耳欲聾的爆炸聲,裝甲車頓時被火舌和煙霧吞噬。被炸毀的車體破片,隨著竄起的熱風四處飛散。

“解決一輛了廣

萊因哈特總算綻開笑容。他的笑在吉爾菲艾斯看來是那麼燦爛耀眼。金發天使加上勝利的微笑,的確是最佳的搭配。

萊因哈特很快收起微笑,臉上再度蒙上緊張的神情。因為其他兩輛裝甲車聽到爆炸聲後,已經迅速調頭。

橘紅的火焰和黑色的濃煙繼續向上竄升,在高處形成一團黑霧。

裝甲車停下之後,八名拿著光束槍的士兵立即跳下車。剛才那輛車很明顯是遭到精密誘導兵器的攻擊,如果繼續留在車內隨時有被擊毀的可能。

士兵們交頭接耳做了短暫的交談後,隨即以四人為一小隊,兵分二路展開搜查。這麼做的原因,一來是為了盡早找出敵人的位置,二來也可以避免遭受敵人的集中攻擊。在敵陪我明的情況下,他們所采取的行動是正確的。隻是誰也沒料到,攻擊他們的竟然隻有兩個人。不過對萊因哈特和吉爾菲艾斯來說,這樣反而有利,因為以二對八,根本沒有勝算,可是二對四的話或許還有機會。在確認了敵人的位置後,兩人丟棄了火箭發射器,從山崖的另一側滑下。他們也決定兵分二路,對敵人展開個個擊隊

四名同盟軍的士兵小心翼翼地在雪地裏前進,最後一名士兵還倒退著走,防止敵人從背後他襲。吉爾菲艾斯躲在前方一處轉角,伺機丟出了一塊碎冰。其中三名士兵被聲音吸引,走了過去。剩下的第四名士兵遲疑了一會之後,才從後麵趕上去。

瞬間、萊因哈特從暗處跳出,偷襲墊後的士兵。他把剛才用下的那段利如刀刃的冰柱夾在腋下,以輕如飛燕的矯健身手靠近。當士兵身上的裝甲服偵測到熱反應時,萊因哈特已經先一步撲上去。

一道鮮紅的顏色瞬間染紅了原本毫無色彩的世界。

裝甲胺最大的弱點就在關節,尤其是頸部的關節部位。萊因哈特手持冰刃,不偏不倚地插進敵人的頸項,深深地刺人士兵的氣管和頸動脈。

酷寒的空氣中傳出如氣笛聲般高分貝的慘叫。受到致命一擊的士兵痛苦地扭曲身體,萊因哈特因為受到波及而跳開,冰刃也斷成兩半。一截握在手裏,另外半截插在士兵脖子上。而士兵倒地時,那半截冰碰到凍結的地麵又斷折了。

聽到慘叫聲的三名士兵立即趕回來。當他們一發現萊因哈特的身影,立即將槍口對準他。

這時候,吉爾菲艾斯蟋曲起身體在冰地上翻滾,並朝敵人的方向連開三槍,槍法迅速而準確。士兵們頭盔上的有機強化玻璃發出碎裂的怪聲,隨即其中兩名接連倒地。而第三名士兵,大概是因為守護天使的保佑,在那一刻正好被濕滑的地表絆倒,光束從他頭頂上掠過。

逃過一劫的士兵毫不遲疑地展開反擊。刹時、一道閃光劃過吉爾菲艾斯的視野。就在數公分的近距離內,彈開的冰屑打到了他的臉上。當他再度睜開眼睛時,隻看到原本正要爬起來的士兵又倒了下去。菜因哈特即時的一槍,不們不倚地貫穿士兵頭盔的正中心。

另一組四人小隊趕過來時已經太遲了。當他們看到同燎的屍體躺在雪地上動也不動,每個人的限裏都充滿了憤怒與不安。最後,小隊終於找到帝國軍的裝甲車,但是裏麵空無一人而且動力全無。

就在敵人陷入困惑之際,萊因哈特和吉爾菲艾斯早就抱著液態氧氣筒,爬到崖上觀測下麵的情況。原本他們兩個正因為沒有動力和熱源感到苦惱,沒想到結果卻成了他們有利的條件,真是諷刺。

經過幾番折騰,同盟軍的士兵確信敵人的兵力至少有一個分隊以上。要是他們知道對手隻是兩名初出茅廬的少年,恐怕麵子一定掛不住吧。

士兵們將熱感應器開到最大,展開逐步搜索。大概是有了前車之鑒的緣故,為了避免遭到敵人個個擊破,他們采取集體行動慢慢地靠近山崖下方。這麼一來,一旦被敵人包圍便可以迅速反擊。而且他們還將背靠著山壁,以為這樣能躲開敵人的攻擊。

突然,金屬探測器發出刺耳的響聲。當士兵抬頭看到液態氧氣筒從頭上直墜而下時,極低溫的液體已經像小瀑布一般傾泄而下。

從頭到腳都被淋上液態氧的士兵還來不及驚叫就迅速凍結了。

連向來標榜堅固強韌、甚至可以抵禦雷射槍和子彈的裝甲服,在這種情況下也無法發揮保護的作用。

姿勢穩定的人在冰凍後就像生了根一樣定住不動。姿勢不穩的,結凍後便匡當應聲倒地,像便宜的玻璃器皿般碎落滿地。

那是一幅無生命、又缺乏現實的光景。沒有淚淚流出的鮮血。

沒有溫度、也沒有殺戮的腥膻氣氛。人就像消耗性的物品,耗損的部分很快就會有新的遞捕上來。對於初登戰場的萊因哈特和吉爾菲艾斯來說,他們此時尚未想到這麼深刻的層麵。

兩人一同走向失去主人的同盟軍裝甲車。不過由於車上的電腦和駕駛用頭盔連線,具有檢測駕駛員腦波模式的功能,以某因哈特他們現有的配備無法破解這套保全係統,而且也沒有車輛可以將它運走。

最後他們決定隻取走需要的物件——能提供長距離行走所需能量的氫電池、還有對推算敵人基地極有幫助的慣性航法係統的資料。

當他們的車子裝上敵人的氫電池重新恢複正常的能源供應時,萊因哈特和吉爾菲艾斯很有默契地擊掌慶賀。對這兩人來說,初上戰場就能擊潰敵人三輛裝甲車,還拿到敵軍基地的位置資料,可以說是大功一件。不過萊因哈特並沒有因此而放鬆心情。他把自己的疑慮告訴吉爾菲艾斯,並立即著手做準備,以便應付隨時可能發生的意外狀況。

他們無視消化器官發出的抗議聲,繼續進行手上的工作。等一切準備就緒,總算有機會填飽在唱空城計的肚子。他們先把車子移到冰壁的另一側,然後把經過放射線殺菌的奶油生好和雞肉派放進微波爐煮熟,還衝了兩杯咖啡。兩人一麵低聲哼歌一麵用餐,雖然這舉動稍嫌不謹慎,但是在經曆一番折騰後,能享受一頓熱騰騰的餐點,實在是人生一大樂事。

“唉呀呀,你還活著?真是命大呀。”

一句不懷好意的招呼,掀起了另一出戲的序幕。

萊因哈特坐在幾乎快被冰雪掩埋的裝甲車車頂上。他睜開那對蒼冰色的眼睛,朝聲音的方向看去。帝國軍的裝甲車就停在前方的三O公尺的冰崖下方。弗坎貝爾上尉從其中一輛的天窗探出半個身體,兩片薄薄的嘴唇統月狀揚起,那笑容比四周冰冷的空氣還叫人背脊發涼。

“上尉,你怎麼會在這裏!?”

萊因哈特表麵上故意裝出一瞼錯愕,其實內心卻暗自竊喜,因為一切正如他所料,一定會有人前來確認他們的死活。就像犯罪者在犯案後,會忍不住回到作案現場確定情況一樣。同樣的道理,如果真有人想置萊因哈特於死地,那麼他一定會想看到屍體,然後再把萊因哈特他們所立下的功勞全部埋藏在冰雪之下。

上尉開心的笑了起來,笑聲中還夾雜著詭異的氣氛,仿佛看到萊因哈特狼狽的模樣是一件樂事似的。

“少尉,你的部下呢?怎麼沒看到那個紅頭發的小夥子……”

萊因哈特垂下雙眼,顯得很哀傷的樣子,其實他是為了隱藏內心真正的情緒。

-……因為車子突然失去動力,連武器都不能使用,所以他跑到外麵求援,結果不慎跌落山穀…我根本沒辦法救他……”

“唉呀、真叫人惋惜。”

“我希望你們能幫我找到他的屍體…讓我們搭著你們的車子口基地去。”

“很抱歉,我實在愛莫能助。”

“那,你們來這裏做什麼?”

“我看也不用再瞞下去了。我們是跟著你們車上的追蹤器追到這裏的,目的是為了讓你們永遠回不了基地。本來我是希望你們凍死或戰死,不過看樣子,我還是得自己動手。”

“你說什麼!?”

萊因哈特的聲音越大,上尉似乎就越開心。

“這次的出戰對你而言,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了。雖然結局令人傷感,不過也沒什麼好難過的,第一次上戰場本來就比較困難嘛。

你很快就可以和你那個紅頭發的戰友相聚了。”

“你敢亂來的話,要是海魯特上校知道了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派我來殺你的人就是上校呀!”

這下,萊因哈特更加確定自己原先的猜測,不過表麵上還是裝出毫不知情的樣子。為了讓對方吐出更多的實情,隻有盡量讓他感到更多的優越感和勝利感。

“為什麼!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我並沒有做出違道上校的事啊!”

“隻要你還活著,就是違過他啦!”

上尉的表情毫不保留地顯露了官僚型軍人最卑賤的一麵——對弱勢者施展毫無節製的嗜虐性格。

“我可是格裏華德伯爵夫人的胞弟、是在你們之上的人!要是我死了,你們也不會有好下場的!”

萊因哈特發出幾近哀嗚的怒吼。他確信這番逼真的演技可以為他帶來更多寶貴的內幕。

“你想拿你姊姊來嚇唬我們嗎?真是可惜啊,你的靠山恐怕靠不住牌。因為她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

“這話什麼意思……”

萊因哈特蒼冰色的眼睛睜得大大的。這並不全然是演技,因為就算萊因哈特再怎麼精明,一個十五歲少年的洞察力畢竟還是有限。

“海魯特上校認識宮廷裏的一位大人物。在你抵達這裏赴任之前,那個人早已經寫了一封親筆信給上校了。人家可是皇帝寵愛的貴婦人,哪能忍受像你姊姊那種貧窮貴族出身的女人在官廷裏作威作福。不過,要除掉她之前,得先把她的弟弟給解決了才行。”

“你…你說的那位貴婦人是誰?”

“反正你就要死了,告訴你也無妨。那個人就是培尼明迪侯爵夫人。”

“……我聽說過這個人。她是我姊姊進宮之前皇帝的一名寵妃。

聽說她曾產下一子,可惜是個死嬰。”

“沒錯!她可是出身名門的貴族,像你姊姊那種妓女怎麼比得上人家。”

聽到如此下等卑劣的辱罵之詞,萊因哈特那對蒼冰色的眼睛射出令人難以逼視的怒光。

“好、我知道了。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吉爾菲艾斯、動手!”

躲在裝甲車裏的吉爾菲丈斯早就做好準備,等著隨時執行萊因哈特的命令。在弗坎貝爾上尉還來不及做出反應之前,他已經先一步采取行動。一二O厘米口徑的電磁炮瞬間轟然作響,炮口冒出火紅的閃光,朝著上尉坐車之外的另一輛裝甲車直擊而去。一切發生得太快,對方還搞不清楚怎麼回事之前,車子便在一片電光火石中爆炸起火。四周的冷空氣也因為受到熱風的擠壓形成亂流,拍擊著周圍的冰壁。

“大家上!把他們統統殺了!”

上尉扯著嗓子大聲嘶吼。不過萊因哈特他們可不是落網的魚,而是正要跳出陷斷,撲向獵人的猛虎。驚恐萬分的弗坎貝爾還理不出個頭緒之際,第二顆炮彈又在麵前炸開。萊因哈特將車子右邊的輪子滑上冰壁,隻靠左邊的輪子行駛,順利躲過敵人攻擊,而吉爾菲艾斯也乘勢準確地發射第二發電磁炮。

弗坎貝爾上尉狼狽地在雪地上掙紮著,鮮血不斷從他身上流出。

爆炸的閃光和火焰灼傷他的眼睛、強烈的爆展讓他耳膜受損,腹部也承受劇烈的痛楚。他是憑感覺才知道萊因哈特和吉爾菲艾斯就站在前麵。

“幄?你沒死矚?真是命大。”

這次搶到萊因哈特投以諷刺的聲音。從弗坎貝爾身上流出的鮮血,已經將雪白的地表染成紅色。他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著,剛才的那股員氣和敵意早已隨著爆炸的瞬間被拋向九霄雲外。弗坎貝爾用極虛弱的聲音為自己乞求一條生路。他後悔自己犯下的錯誤,並發誓要效忠他們。

“你說該怎麼辦?吉爾菲艾斯。一

萊因哈特微微舉起槍口,征詢好友的意見。紅發少年一反平日溫和的語氣,嚴厲地表達否定之意。

“……這個人汙辱了安妮羅傑小姐的名譽,絕不能饒了他。”

吉爾菲艾斯無法忍受剛才弗坎貝爾將安妮羅傑比喻成妓女一事。

萊因哈特點點頭,金黃色的頭發像波浪般閃爍生輝。

“你聽見了吧?上尉,我的看法和他一樣。你想殺我們其實並不是什麼大錯,畢竟你有你的立場。可是你卻說了不該說的話,斷送了自己的一線生機。”

槍口射出一道白光,直直地朝弗坎貝爾的眉間刺人。弗坎貝爾這次終於動也不動地躺在地上,瞳孔反映的隻有雪花和虛無。

“沒想到我們竟然得和這種人交手……”

萊因哈特不屑地咕咬著。他希望和他交手的對象是個優秀、值得尊敬的敵人。況且他的野心並不在這座荒涼的感星,而是無限深奧、無限寬廣的宇宙空間。他期待著有朝一日可以實現這個夢想。

“我們回基地去吧,吉爾菲艾斯。戰鬥現在才要開始呢。”

“是,萊因哈特少尉。”

吉爾菲艾斯鄭重地點頭。他們必須回去教訓教訓在基地等待“佳音”的海魯特上校,而且還要讓那個企圖除掉安妮羅傑的那名貴婦人得到同等的報應。或許這麼做等於是更進一步把安妮羅傑推向皇帝的懷抱·‘…·但是無論如何,他們都必須讓她在宮廷貴族的陰謀中活下去。因為隻要活著,總有一天她那燦爛的笑容將會為他而綻放。為了這一天,他必須繼續戰鬥下去。

吉爾菲艾斯握著裝甲車的方向盤,這一刻,他仿佛從萊因哈特的身上看到了安妮羅傑美麗的倩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