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間他和她是年輕的學生,他的家境富裕,這她是知道的,可是她從來沒有問過他家裏多麼的有錢,她不需要的他的錢,她的要求很低,大多時間吃的很少,也很簡單,不喜歡買很多的衣服,不化妝,讓人覺得她是那麼簡單的女生,甚至都像是不食人間煙火一樣的,就像他說的他就像小貓一樣的,好養,並且乖巧,隻要小小的一塊蛋糕就可以滿足,她大部分時間都隻吃一頓飯,夏天的時間吃很多的西瓜,他打電話問他的時間她總是說,在吃西瓜。
他們住的院子裏有一棵夜來香,常常在夜晚散發出幽幽的香氣,她常常在他不在家的時候坐在夜來香樹下看書或者吃西瓜。
他和她牽著手去上課,他上的是土木工程,而她上的是很法律,在很多人看來很不實用的科目,他總是在下課後買好了西瓜等她,等她回來,笑著撲在她的身上。
但是這一天他沒有等到她,他找遍了整個校園,她所有可能去的地方,問遍了她所有的同學,一直打她的手機,從最開始的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到您所撥打的號碼不存在。
她就這樣消失在他的生活裏,在下一次他筋疲力盡的從尋找她的深夜回來的時候發現她的東西全部不見了,他才知道,她是真的消失在他的生活裏,她也許是為了某種理由再也不願意見他,所以連告訴他一聲的興趣都沒有,所以他就莫名其妙的在這場愛情裏出了局。
他不再尋找,安靜的結束了他最後一年的學業,刻意的忽略了對麵書桌上了空了的那一大塊,刻意忽略了大床旁邊空出來的那一大塊,刻意忽略了忽然多出來的一個耳機和冰箱裏那習慣性買了卻一直沒有人去吃的西瓜,他刻意的去忘記了她,在第二年他找到了滿意的工作,並在幾年間很快的成功,變成這個城市裏成功一族中的一員。
隻是他再也沒有愛情,盡管媽媽一直在催著,找了一個又一個家境良好,身家雄厚的千金小姐來和他培養感情,他也是溫文爾雅的笑著,隻是對哪一個都尋找不到那種感覺,那種相互依偎著仿佛擁有全世界,一旦分開仿佛抽離骨髓的那種疼痛,這些年他不再有幸福的感覺,也不再感覺疼痛,有一些東西在她離開以後就隨之消失了。
在他忽然想起她的時候,他也會黯然,喝很多的酒,抽很多的煙,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對著她的照片流淚,第二天依舊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生,媽媽在這樣的時候就會忽然有那種很愧疚或者後悔的眼神,他不問,媽媽也不說,雖然他已經猜到了一些,但是又能怎麼樣呢,她已經離開了,她不再回來,他們已經在人間失散,再也找不到彼此,責怪誰都於事無補。
其實在她離開的那一年他就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那個時間她懷著他的孩子,她也很驚慌,他們還隻是學生,她等著他回來陪他去醫院,一個人在那裏等他,他的母親來告訴她說她配不上他,因為他的家境需要一個同樣富裕的女孩子來扶持他,她不是那樣的女孩子,所以他的母親已經給他物色了好的對象,希望她退出。
她就那樣走了,她的自尊心強到不可思議的地步,她呆在他的身邊本來就已經那麼的缺少安全感,而年輕的他也不知道應該給她什麼樣的安全感,他以為他們身後的家境不足以影響他們的感情,隻是忘記了她那麼脆弱,脆弱到隻是被人輕輕提醒,就轟然倒塌。
他也是知道那個時間才知道,僅有愛情是不夠,隻是知道的太晚了。
他沒有再想到會再一次遇見她,在這樣的時間,這樣的地點,在分離了這麼多年以後,他和她的容顏,他和她的過去和現在,在這個燈光昏暗的酒吧裏轟然相撞、。
他隻是一直看著她,這麼多年的時光,她的容顏一直沒有改變,還是那樣大大的水水的眼睛,黑黑的直長發,蒼白的臉,改變的隻是她再也沒有那麼驚恐的眼神和臉上多出來的那冷漠的表情,拒人千裏之外。
她在喝酒的空閑裏點燃了一支煙,他看出來那不是淡淡的裝飾用的女煙,而是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愛抽的那種煙,濃烈,嗆人,他記得很久他在抽的時候她總是笑著說她討厭,然後捂著鼻子逃開,可是現在她若無其事的抽著這麼濃的煙。
時間終於還是改變了一些,她不再是個需要人保護的小女孩,但是他一直在原地等著她,這一次他再也不想她逃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