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宋山:宜人山水 長生出世(3 / 3)

楚地魚米之鄉,物產富饒,人們對飲食較為講究。“十大碗”是當地在婚喪嫁娶等重要活動的特色宴席,一般由一碗頭子(魚肉糕)、二碗雞子、三碗扣羊肉、四碗八寶飯、五碗蒸肉、六碗筍子魷魚、七碗雜割、八碗紅肉、九碗湯、十碗魚組成。

平常人家製作“十大碗”,因為花費較多,往往偷工減料,如魚肉糕中,魚放得少,肥肉多些,魷魚價貴而改為平常江魚,一隻雞子分為多桌,鄉人一吃便知,礙於情麵不便說破。但鄭剛的“十大碗”全部真材實料,份量十足。並且宴客的青林寺鹿茸酒也至少存放了二十年以上,令鄉人暗地稱讚不已,也讓前來送祝米的“家家”張老秀才得意得很。

坐在上席的張老秀才心滿意足地接受著客人的恭賀。在送祝米的當天,“家家”是絕對的上賓,把“家家”不招呼好,什麼樣的好桌席也不頂事。張老秀才吃飽喝足後,讓親友簇擁著去玩當地盛行的娛樂“花牌”時,酒還沒有醒。

“花牌”相傳是為紀念孔子而發明的娛樂活動,共100張,三字為句,如上大人、可知禮、孔乙己、化三千、十七土、八九子等,暗合民間流傳的“上古大人,孔丘一人而已;他教化弟子三千,其中有七十二位賢人;八九個得意門生,可知周公之禮”之意。

酒雖然沒有醒,但張老秀才打“花牌”乃是高手,連和了幾個大和後,開心不已。

在鄭剛恭恭敬敬地將外孫抱來請張老秀才賜字的時候,仍然念惦著“孔乙己,上大人”。

聽說外孫需要自己取名字,張老秀才高興地很,說明這是女婿高看自己的意思。

“既然得的是男孫,當然是鄭家的傳後人。取名字還是要依派序起的。”說完,他故意看了女婿一眼。因為親家給女婿取名沒按派序,當時他差點沒同意這門親事。現在要他取名,他肯定要給“正”過來的。

“他是什麼派序呢”張老秀才問道。

鄭剛知道嶽父的心思,答:“長字輩”。

弄清楚了派序,張老秀才便故意搖頭晃腦,顯出文人的氣派來。他指著手中的“花牌”說:“《論語》有雲:愛之欲其生。古詩又雲:日月明明,亦惟其夕;誰能長生,不朽難獲。就叫長生吧。”

“鄭長生,好名字,好名字”。周圍的親友附和著稱讚不已。

正在這時,外麵突然進來一個道人,直嚷嚷道:“賀喜,賀喜。”

幫忙的鄉鄰以為是來討酒吃的,忙攔住道士,說:“要吃飯喝酒請到後院,說不定等會還會賞點路錢。”

道士卻不聽,輕輕用手一撥,也不見他使什麼力,眾人便左歪右倒地自然分開,眼睜睜地看著道士直衝入大廳。

鄭剛聽得前院叫嚷,忙轉到大廳,一見到道士,大笑道:“張道長,別來無恙?”

原來是去年送子的張道長來了。張道長是大恩人,鄭剛自然要重重答謝他。

張道長雙手一揖:“恭喜鄭大官人,賀喜鄭大官人。今日得子鄭長生,可喜可賀!”

鄭剛道:“道長客氣了,還不是道長賜的神藥之功。我還沒好好謝您呢。今天來了,一定要多喝幾杯。”

張道長笑著接過鄭長生一看,小長生長得眉清目秀,一雙大眼好奇的看著道長,也不覺得害怕,還“嘿嘿”地笑出聲來。

張道長說:“鄭大官人,你我有緣,我與這孩子也有緣。我看他與道家有緣,不如長大些交給我學些道術吧。”

鄭剛心知張道長是高人,這孩子也得益於張道長。但想到鄭家祖上為官,自己經營有方,多少有點耕讀傳家的家風,要讓是自己唯一的親生骨肉跟著出家學道,還是有點舍不得。

於是,鄭剛便想了個理由,敷衍道長道:“我也想讓孩子跟著道長,但我祖上有訓,鄭氏子孫一定要學詩書考功名,報效國家為好。”

張道長聽鄭剛如此一說,也不再勉強,便說道:“好。道法自然,隻度有緣人,可能鄭長生機緣未到。待到鄭長生想學道時,到武當山找我吧。”說完扭頭便走。

鄭剛見拂了張道長的心意,有點過意不去。剛要想拉道長喝杯喜酒賠罪。可哪裏拉得住,還未等鄭剛伸出手去,轉眼間道長便走出門了。待鄭剛追到門外,更是連影子都看不到了。

鄭剛知道把道長得罪了,但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才得了這麼一個寶貝兒子,要讓他去學道,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不僅祖輩不會答應,鄉鄰恐怕也要看笑話。便把這事權當道長的一個玩笑,沒放在心上。

怡人的環境,寬裕的家境,給了鄭長生快樂無憂的童年。鄭長生和村裏的玩伴們,整天在清江河裏撈魚摸蝦,在宋山上尋果找實,玩得不意樂哉。

鄭長生不僅愛動,對狗鑽洞、滾鐵環、抽陀螺等一些遊戲玩得很在行,也耐得住靜,對鄉村流行的對角棋、成三棋、挑擔子棋等一些簡易的棋類遊戲也十分入迷。這些遊戲具有一定的技巧,是農閑時節最受莊戶人家歡迎的小把戲,不管老幼都喜歡。剛開始時,鄭長生還和同齡的小夥伴玩,後來小夥伴都玩不贏他了。鄭長生還專門找一些會下棋的大人玩,也是贏多輸少。

但鄭長生最喜歡的,還是到宋山上法泉寺裏,聽寺廟裏的大師們誦經禮佛,每次一到初五、十五、二十五,廟裏進行祈福時,鄭長生都會在那裏一坐半天,看得目不轉睛,聽得入醉入癡。直到鄭剛找上廟來,才極不情願地下山。

鄭剛祖上學而優則仕,雖說後來不願為官,但還是希望家族以文濟世。鄭剛隻在私塾讀了幾年,就不願繼續讀了。但他仍然堅信: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

在鄭長生二三歲時,鄭剛便教他簡單的識文寫字,教他讀些三字經、千字文這樣的啟蒙書籍。待到鄭長生把他能教的都學完了,鄭剛感到自己無力再教,便考慮送鄭長生上學。

是送到本族的私塾呢,還是送到青林寺的學堂?鄭剛與夫人商量。

還是送到青林寺學堂吧!夫人說。那裏的趙先生學問高些,青林寺學風盛、文風盛,連那裏的男女老幼都會射虎猜謎呢。雖然晚來得子,鄭張氏對這個孩子看得也不十分嬌慣,在孩子讀書這個問題上她看得遠些。

鄭剛非常讚同夫人的提議。本村的私塾李先生雖說隔得近,但畢竟年紀大了,教起學生來有點力不從心。鄰近的青林寺雖然遠了一點,需要在那裏住讀,給教師的孝敬也多些,但那裏先生學識多。特別是趙先生本是舉人,不願為官,誌在育人,才回鄉創辦了青林寺學堂。在全宜都城都排得上號,每年都有學生考取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