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 巧遇鄰居女孩(1)(1 / 2)

她叫愛梅,是當年我家的鄰居,比我年齡小點。我記得,我上初中的時候她才上小學一年級。當時,她長得一副男孩子相,更重要的是和男孩子一樣的調皮,下河摸魚,上樹掏麻雀,樣樣少不了她。我那個小侄兒長得弱小,在外麵玩耍,常被別人家的孩子欺侮。有次她放學回來,見幾個五六歲的小孩正攥著拳頭瞪著眼睛圍著我的小侄兒,小侄兒嚇得直哭。她不由分說,連推帶搡將幾個小男孩撥拉到一邊,抱上小侄兒回了我家。沒有一會兒,被推倒的孩子的家長找來了,於是引發了一場大人之間的爭吵。我嫂子比較大度,從來不護著自己的孩子,更沒把責任推給愛梅,說了一些抱歉的話,事情才平息。她學習不愛用功,成績一團糟,常有功課不及格。她母親姓李,我叫她李嬸。李嬸常拿上她的成績單找我嫂子訴苦,說看你家的春靄,學習多好。俺家那個愛梅,隻知道玩、打架,就是不愛學習。在李嬸的逼迫下,她也到家來問過我問題。每當我給她講解的時候,她那雙烏黑的眼睛直視著我,表麵看好像在認真聽,實際卻不知道在想什麼。她對學習似乎沒有了信心,自嘲說自己天生就不是學習的料,不能和我比。

她是獨生女,那時候不搞計劃生育,許多人趁“文革”停工停產,在家生兒育女。李嬸因為身體原因,不能生了。她有個好父親,待人非常和善。父親有個好工作,是廠裏汽車隊的司機。那個年代,物資極端匱乏,當個卡車司機,那是絕了。當時流傳著一句話:方向盤一轉,縣委書記不換。開上車,走南闖北,為公家辦了事,給自己家捎點當地的土特產,那種日子,縣委書記哪敢比?當時還有個熱門行當就是列車乘務員。誰家要有個在鐵路當乘務員的人,那是上蒼的恩賜,家裏要啥有啥,人人羨慕。不幸的是,愛梅的父親在一次車禍中早早地就過世了。

時間過得真快,一別多年,愛梅已經出落成一個大姑娘了。身上已經沒有了當年那股男孩子氣,渾身散發著妙齡少女的青春氣息。齊耳的剪發整齊地攏在耳根後麵,烏黑發亮的眼睛炯炯有神,就是鼻子有點小,嘴巴也不大。一身洗得有點發白的勞動布衣褲,將她襯托得大方樸實。

和她不期而遇,真讓我感到意外。她也既意外,又高興,說什麼也要拉著我到她家去。愛梅家還在老地方。李嬸沒有太大的變化,隻是顯得蒼老了許多。對我的到來,她十分開心,忙著倒水遞煙。我說不會抽煙,她連連讚賞:“好好好,我就猜到這種壞毛病你是一輩子也染不上的。”家裏陳設很簡單,但收拾得整整齊齊,一塵不染。外屋既睡人又待客。兩塊鋪板拚起來的雙人床。被子疊得齊整整的,鋪底下塞著一些紙箱子和雜物,靠窗子並排放著兩隻大木箱,有一張單人床那麼大,必要時能當床用。進門擺著一對簡易沙發,兩隻沙發之間一張小茶幾。裏屋顯然是愛梅的閨房,一張單人床,床頭一張極普通的梳妝台。

愛梅一進屋就鑽進後麵的廚房裏做飯去了。煎雞蛋的油香溢滿了整個屋子,頓時一種溫馨暖人的感覺油然而生。唉,自哥嫂回鄉以後,難得感受到這種溫暖家庭的氣息。

李嬸仍忘不了我是個學習胚子,仍然念叨愛梅不愛學習,初中連上了四年也沒有畢業,已經到一家紡織廠當了工人。

愛梅從床底下拉出一張炕桌,麻利地將幾樣菜擺好,不滿地剜了一眼:“媽,你就會在靄哥麵前敗我的興。”

哇!黃澄澄的煎雞蛋,油乎乎的炒肉絲,大米飯,還有兩隻豬蹄。真豐盛,真饞人。民以食為天。從早晨到現在還沒吃飯,這才感覺到餓了。我暫時忘卻了安老師,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李嬸突然問了一句:“你學會喝酒沒有?”

愛梅“哦”了一聲:“問啥!男人哪能不喝酒!”轉身去了廚房,拿來一瓶沒有貼商標的白酒,給我斟上。

我不清楚自己的酒量有多大。實話實說,自小到大,還沒有正兒八經喝過一回酒,認認真真坐下來喝酒,還就是“四清”時在鄉下除夕晚上和肖慧敏那回。想起那天晚上的情景,我的耳根就發熱,心就怦怦跳,胸中充溢著一種幸福感。

我將一杯酒灌進肚裏。

愛梅馬上又給我斟滿。到後來,連我自己也不知道喝了多少。總之,後來的事我什麼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