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塞曾經認為本卡家在瓦克斯霍爾姆的夏季別墅的景色是世界上最美麗的,然而父王的玫瑰園讓他更加陶醉……父王的玫瑰園我確實不知道,應該怎麼樣給我的好朋友本卡寫信,因為我經曆的事情是其他任何人都沒有經曆過的,我不知道我應該以一種怎樣的方式向本卡講述這點點滴滴的經曆,才能讓他明白並相信我所說的話。
盡管我思來想去了很久我應該寫些什麼,但還是沒有想出來。或許我可以這麼寫:我經曆了一件不易被人理解的、以前從未發生過的事情。但是這麼寫本卡肯定還是不明白——遙遠之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如果我要把我的父王、父王的玫瑰園、丘姆—丘姆、我漂亮的白馬米拉米斯和域外之國的殘暴的騎士卡托等事情全部都告訴本卡,那麼我至少要給他漂出去十二個瓶子才行。唉!看來本卡永遠也無法知道我所經曆的這前所未有的一切了!噢,我永遠也無法把我經曆的一切都告訴他了。
我想讓烏普蘭所有的人都知道,布·維爾赫爾姆·奧爾鬆真實的名字是米歐,他現今正住在遙遠之國,他找到了他的父王,他在他的父王身邊生活得非常快樂。
我到達遙遠之國的當天,我的父王就把我領到他漂亮的玫瑰園。當時正是晚上,風把樹葉吹得嘩嘩地響。當我們朝玫瑰園走去的時候,我聽到了一種極其美妙的音樂,那種音樂就像幾千個玻璃鍾齊鳴。聲音很輕,但是當我聽到這種響聲的時候,我被深深地打動了。
“你大概聽到了我的銀楊樹在演奏。”我的父王對我說。
在我們走路的時候,我的父王一直拉著我的手。
愛德拉阿姨和希克斯頓叔叔從來沒有拉過我的手,過去也從未有人拉過我的手,因此我特別喜歡走路的時候拉著父王的手,盡管這種做法和我這樣大的個子顯得極其不協調。
玫瑰園的四周有一堵很高很高的圍牆,我的父王打開一個小門,我們從小門裏走進去。
很久以前我曾經跟著本卡到他們家在瓦克斯霍爾姆的夏季別墅去過一次。黃昏的時候,我們一起坐在一塊大石板上釣魚。當時天空被晚霞染成了紅色,海水平靜得就像一麵鏡子,山坡的背麵漫山遍野都是薔薇花,漂這裏的景色和氣氛與米歐在愛德拉家的境遇形成鮮明對比,表現了米歐原來生活的寂寞和失落。
亮極了。海灣的對岸有一隻杜鵑鳥在高聲地歌唱。我當時暗想:“這裏也許就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地方了。”
我之所以會那樣想是當時我還未見到我父王的玫瑰園。我還沒有看見他那些漂亮的玫瑰,他的各種美麗的玫瑰和白色的百合花,它們隨風起舞的樣子,就像是在水麵上掀起的層層浪花;我還沒有看見他的長著銀樹葉的楊樹,它們聳立著直指藍天,夜幕降臨的時候,星星染紅了它們的樹冠;我還沒有看見過在玫瑰園上空來來往往的白鳥,我還沒有聽到過像銀楊樹葉唱出的好聽的歌和演奏的美妙的樂曲。我敢說任何人也沒聽到或看到過像我在我父王的玫瑰園聽到或看到的美麗東西。這才是世界上真正最美麗的地方。我被如此的美景深深地吸引了,我靜靜地站著,沒有任何言語,隻是緊緊地拉住了父王的手。我想感觸一下他是否在那裏,因為景色太美了,我一個人幾乎承受不了了。
我的父王輕輕地撫摸著我的麵頰問道:
“米歐,我的米歐,你喜歡我的玫瑰園嗎?”
我怎麼也回答不出,因為玫瑰園給我的感覺太奇特了,我幾乎就要哭起來,盡管我的心情是激動和高興的。
我想讓我的父王知道,我不是真的要哭,而是被這美麗的景色震撼,但是我還沒來得及開口,我的父王就先說話了:“你高興就好,米歐,我的米歐,咱們繼續朝前走。”
一會兒我和父王走到了正在等候父王的玫瑰園管理人身邊,父王與他愉快地交談起來,我一個人在玫瑰園裏到處跑到處看。我為眼前的景色所吸引,所陶醉,我的整個身心都像泡在蜜糖裏一樣。我的腿是那麼敏捷,一會兒也停不下來;我的胳膊是那麼強壯,我感覺全身都充滿了力量。要是本卡能在這裏該有多好啊,那樣的話我就可以與他較量較量,當然是鬧著玩的,他是我的好朋友,我們不會來真的。
啊,我多麼希望本卡在這裏,因為我希望有一個和我年齡相仿的夥伴來與我分享這裏的一切。不過我猜想可憐的本卡此時大概正在泰格納爾公園裏玩,那裏還是像往常一樣刮著風,下著雨,漆黑、沉悶極了。這時候他或許已經知道找不到我了,也可能正在納悶我到底跑到哪裏去了,我到底能躲在什麼地方,怎樣才能找到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