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嬤嬤的表情變得微微奇異起來。
“鑒於前麵的女子是在說人,便有人猜測,是不是在說‘白族女’。這‘白族’早在大夏就被那時的哀帝給滅族了,如今大征的泱泱國土上,甚至臨邊的四國裏都已經找不到‘白族’的後人了。於是又被猜測為是姓氏。曆來白姓罕有,而當時的老太爺,才剛從太傅之位上退下來沒幾年,幾乎算得上是天下聞名。於是所有人都不做他想,直接就想到了白家。”
潘憶點點頭,她記得周嬤嬤說過,白姓確實少見。她外祖白太傅並非世家出身,而是以一介寒門子弟的身份考取了狀元,後來更是做了三朝太傅,乃是天下所有寒門子弟的偶像,更因其博學善道,在民間有很好的名聲,因而聞名全朝乃至天下也不足為奇。
周嬤嬤把暖好的手爐放到潘憶懷裏,又接著說道:“白家人口簡單,老太爺除了老夫人這個發妻之外,就隻有早年的兩個通房,一生沒有納妾,因而在子輩裏麵,除了兩個嫡子和兩個庶子,便隻得了夫人一個嫡女,那年又恰好是三九之齡。於是傳言便把夫人當做了那預言裏的女子,持有著能讓天下大同的‘秘寶’。”
說到這裏,周嬤嬤的聲音顯得有些氣悶:“有人說那莫須有的秘寶是不世傳的武功秘籍,也有人說是隱世的寶藏圖紙,還有人說行軍布陣的兵法圖解。而在當時,大征已統一穩定多年,唯武林紛爭不斷,有時爭鬥起來甚至傷害了許多平民。那時候武林爭鬥最激烈時,差不多分立了兩個陣營,一是以武林盟主為首的‘天義’,二是以江湖散客為主的‘俠聚’,雙方都想由自己來統領江湖,實現‘天俠大統’,音同‘天下大同’。所以傳言尤以第一種為甚。後來傳言愈演愈烈,竟然招惹了大批武林人士入京。當時夫人懷疑是有人在存心引導,卻也不屑於出麵澄清。那時候夫人已經快要臨盆了,不適合輾轉,又考慮到在京城天子腳下,那些江湖人應該也不敢輕舉妄動,所以便隻是在府裏便加強了守備,然後隨時關注江湖人動向,也沒有做其它。當時夫人還跟老爺說,那傳言被解讀成這樣也算是幸了,不然天下大同這樣唬人的字眼,誰沾上都有可能會萬劫不複,也虧得國師極力肯定說於國本無關無礙。”
周嬤嬤說著說著竟有些失了神,到後麵就更有些一板一眼的樣子,像是背誦誰的話一樣,大概是白水盈的原話。
身陷傳言之中,也難得白水盈能冷靜地看清這背後有可能存在的深淵。聯想到她爹的權勢,潘憶心裏便是一歎。若換一種解讀法,別說丞相府,連同潘家白家恐怕都莫得善終。這也是為什麼,相府被滅,一家失去了嫡係長子,一家失去了唯一的嫡女之後,卻沒聽說這兩家有什麼別的動作。
周嬤嬤忽地意識到自己不經意間就說的深了,想著說了一通小姐不懂的,就有些想住了口不談,潘憶倒是沒有在意,又問道:“可是為什麼江湖人會信這傳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