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正午,馬車快要進入小鎮,路口早有人在等候接應,卻不是孫興,而是個叫亮子的小管事,跟趕車帶路的明保熟識。
那亮子帶著走了不多時,便在一家不大的客棧門前停下,自有一旁等候的人上前把馬車牽走照顧好。然後亮子又帶著她們進了一側的偏門,那偏門不用穿過大廳,之大後院專供後院的住客進出。
潘憶是在睡夢中被周嬤嬤直接抱到客棧房間裏的,在馬車上那麼苦逼她都睡得那麼起勁兒,現在躺在舒適軟和的被窩裏,那更是睡得昏天黑地。
直到天擦黑了,夥計把飯菜送到了房裏,潘憶才醒來。這時候她才意識到已經到了客棧。
聞著房間裏彌漫的飯菜香,潘憶聳了聳鼻子猛吸一口,哎,這一路上雖說也會停下來做飯,但畢竟馬車上不比房間裏,她可是三天都沒有這樣像是在家裏一樣吃飯了,想想這往後還要在路上不知走多久,她就忍不住哀嚎一聲,怨念的在軟和的被子上打了幾個滾,倒把正進門的周嬤嬤給嚇了一跳。
“小姐?這是怎麼了?可是哪裏不舒服?”周嬤嬤緊走兩步上前,差點打翻手裏端著的熱水盆。
不待她放下水盆上前,潘憶一咕嚕翻身坐起來,對著周嬤嬤一臉苦像:“嬤嬤,我想天天都能睡軟軟的床,吃熱熱的飯,真不想坐馬車了。”
周嬤嬤眼一酸淚就滾了下來,蠕動了下嘴,卻說不出話來。她把手裏的盆放到床邊的架子上,用熱水把帕子打濕,憐惜地給潘憶擦拭著手,幾次欲言又止才擠出一句“小姐受苦了”。
看著周嬤嬤那樣子,不好受的反而成了潘憶,呃,實在是這幾年舒坦如意的日子過久了,就有點受不了路上的風餐露宿了,她又不可能任性撒潑打滾不去什麼的,於是隻能嘴上撒個嬌抱個怨什麼的,誰知道最近周嬤嬤的眼睛倒成了水龍頭,隨擰隨開。
“哎呀嬤嬤,我就是剛剛還迷糊著說夢話呢,當不得真,您再這樣我以後都不敢說話了。”聽出潘憶語氣裏微微的疲憊,周嬤嬤才猛地意識到她最近是有些過了,怎麼反而老是讓小姐來費神安慰她呢?小姐從小身邊沒有母親都是她照顧著,這才比較依賴她,又天性寬厚體貼人,兼之年紀小不大懂這些尊上卑下,可是她這麼大年紀了還怎麼能犯這種渾呢?虧她還是當初薩寧皇宮裏麵最好的教習女官。這要見了夫人和老夫人,她可要怎麼交代得了?
這麼一想周嬤嬤的後背瞬間浸出些冷汗,趕緊拭了眼淚,整肅了臉站起身來微微一禮,道:“是老奴的不是。”
這一番作態倒叫潘憶楞了楞,所幸周嬤嬤也不待潘憶作出反應便很快轉了笑臉,道:“今日剛住下,時間上有點趕,所以飯菜是吩咐廚房照著小姐愛吃的菜式做下的,小姐先將就著吃,等明天安頓好了,老奴就下廚親自去做。”
知道這是周嬤嬤有意轉了話題,潘憶也就樂得配合:“那我要喝嬤嬤煲的烏雞湯。”
“是是是,一會兒就叫趙義去買了上等的烏雞回來,煲上一夜,明兒早上喝剛剛好。”
覺得現在氣氛很是和諧,潘憶也就沒有堅持自己穿鞋子,順從地讓周嬤嬤給她套好後,下床來吃飯。
周嬤嬤跟著走到桌前,把碗筷給潘憶擺好,便站一旁準備給潘憶布菜。看著周嬤嬤堅持的眼神,加之剛剛的一番作為,潘憶便也不多說什麼,任由周嬤嬤在旁邊布菜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