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出發的隊伍,完全不同於之前從黑石村出來時候的輕車從簡,顯見的要比那時的隊伍要壯大的多。而且,除了周嬤嬤藍鳶趙義這幾個近身之人,隊伍的人員跟之前完全不一樣。
潘憶的小日子也比上一次舒坦。一樣是走的官道,這次卻一路上都有些村莊城鎮什麼的,所以就是白天趕路,夜裏就去客棧投宿,倒不用像上次一樣,睡在馬車上,而且就是馬車也比上次的要舒適很多。加上這次人手充足,就是燒水做飯的仆婦都有好幾個,周嬤嬤便不用事事親自動手,隻一心守在潘憶跟前隨叫隨應。紅影還在車廂裏生了爐子,爐子上隨時煲著湯。
於是潘憶覺得,就這麼悠閑地走下去也蠻不錯的。
當然,這是因為,她在臨碣的客棧裏一連住了好些日子,身體已經歇過勁兒來了,如今才剛剛上路第二天,所以,在馬車上軲轆軲轆連著走三天的痛苦記憶還沒回來。
這不,到第三天上,記憶覺醒了,潘憶便開始哼哼:“嬤嬤,等我們到了雙樊城,也歇上個十天半個月的再走吧?”
周嬤嬤有些哭笑不得,卻也一時心疼潘憶受罪,想著幹脆慢悠悠舒舒服服地走好了,一時又覺得潘憶跟夫人久別重逢,實在耽誤不得,於是心情便少有的矛盾起來。
那廂紅影卻是沉默了一瞬,便道:“也好,小姐尚且年幼,趕路過急累得病了卻是不美,等咱到了雙樊城,自是要好好歇一歇的。隻是也不能歇的太久,馬上就進十一月了,咱總得趕在進臘月之前回去。”
潘憶閉著眼哼哼了兩聲,也沒再多說什麼。她心裏也明白,她現在畢竟是在趕路,而不是在遊山玩水,哪能晃晃悠悠地慢慢兒走?所以周嬤嬤的猶豫她很明白,隻是紅影的態度卻值得商榷了。
作為白水盈的身邊人,紅影的態度一定意義上就代表著白水盈的態度,而她這話聽起來,似乎白水盈並不急著見她,仿佛隻要趕得及年前回去就行。
這未免就有些奇怪了。
她可清楚地記得,當年白水盈對她是怎樣的溫柔,一舉一動都充滿了母愛,如今失散五年,終於找回了女兒,就算不是思女若狂,也應該是見女心切的呀?怎麼如今紅影反而不急?
難道這分別得五年中,還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了麼?
不過紅影不說,她也就不問,也許真有什麼不方便透露的事情也說不定。既然如此,她也剛好就慢慢地趕路,省得折騰。
傍晚時分進了臨近的鎮子,照例鎮口等著人來接應。待進了客棧,熱水都已經備好。這廂潘憶梳洗完畢,那廂飯菜在已經上了桌。
一盤蔥油雙筍,一道四季時蔬,一股黑鬆露燉老雞湯,一碟千層棗糕,都是些極簡的家常小菜,卻端的是冷熱葷素、鮮湯甜點,一應俱全,再配上菌菇菜心碧粳粥,概是清香撲鼻,看的潘憶食指大動。
潘憶一邊津津有味地享受著美食,一邊心裏暗道,這孫興雖說總是跟她玩心眼兒,但總歸做事還是不差的,這一路上的食宿安排很是妥當。
且不說這進鎮有人帶路,進門有熱水用,單說這熱騰騰相當合人胃口的飯菜就很是不錯。難不成留守客棧的人裏麵,還每處都配備了廚娘?要不然這些這些一看就跟當地飲食習慣格格不入的飯菜可作何解釋?這裏所處湘鄂一帶,可是嗜辣的,可這桌上哪裏見一點紅星兒啦?
話說,就算這個經商的潘家真是個土豪,這種做派才算正常,可這麼精細周到的安排真的符合她當下的身份,不會露出馬腳?
潘憶搖了搖頭,暫且不想,反正以孫興那彎彎繞的心思,事情總歸會處理的恰到好處,她大可不必為這些小事傷腦筋,姑且高枕無憂地吃完飯睡她的覺去好了。這種車到人接、走路人抱、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睡覺有枕、完全伺候嬰兒的趕路風格,再舒適些她也不嫌多。
畢竟潘憶還是小孩子,食量不大,不過略略地幾口也就飽了。
待撤了碗筷,藍鳶便關了門,坐到桌邊給潘憶把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