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說書藝人柳敬亭(2)(1 / 3)

萬曆二十六年(1597年)春,湯顯祖退出官場,回到故鄉。他的新居建在臨川的沙井巷內。他在新居前種植了一株白山茶花,因此,他將整個新居命名為“玉茗堂”。在玉茗堂內,他首先開始了《牡丹亭》傳奇的創作。這部傳奇描寫杜麗娘死而複生,終於與柳夢梅結為夫妻的愛情故事。一日,家人突然不見了他的蹤影。到處尋覓,才發現他臥在庭院的柴堆上,用衣袖遮臉,在低聲哭泣。家人驚問其故,湯顯祖說:“當寫到二十五出‘賞春香還是舊羅裙’一句時,悲不自禁,以致如此。”

這年秋天,湯顯祖寫完《牡丹亭》。萬曆二十八年(1599年),他寫出《南柯記》。次年,他又寫出《邯鄲記》。這三部傳奇和他以前在南京時與朋友共同創作的《柴釵記》,因為它們都描寫到人物進入夢境的情節,所以,被人們合稱為“臨川四夢”。湯顯祖生前說過:“一生四夢,得意處惟在牡丹。”他把《牡丹亭》看成是自己的戲劇代表作品。

萬曆四十四年(1615年)六月十六日,湯顯祖在臨川病逝。

徐霞客漫遊神州

崇禎五年(1632年)秋,一場大雨集中降落在小寒山一帶。小寒山東頭陳家庭院裏的小池塘積滿了雨水。主人陳函輝正站在池塘邊,望著池水出神。這時與他有金石之交的47歲的徐霞客,偕其兄徐仲昭走了進來。陳函輝連忙將兄弟二人讓進屋中,為他們換下濕漉漉的外衣,又命童子搬來交椅。陳函輝問道:“二位從何而來?”仲昭道:“我陪霞客三遊天台山、雁客山,正好路過這裏。”陳函輝道;“顏延之曾說,嵇康與世俗之人的關係不諧調,他本是個餐霞之人。霞客先生幾十年如一日,一直在山林野澤中奔波,是一位真正的餐霞宿露之人啊!”徐霞客大笑道:“難怪人人都不叫我的名子‘徐弘祖’,都叫我的別號‘徐霞客’。”陳函輝一邊挑亮燈盞,一邊道:“霞客先生,何不將您這些年來旅遊的經過,大略說給愚兄聽聽?”徐霞客霍然站起身來,眨了眨一雙綠色的眼睛,滔滔不絕地講開了:“萬曆三十五年,愚弟頭戴家母縫製的遠遊冠,腳穿芒鞋,離開家鄉江陰,泛舟於煙波浩淼的太湖,登眺湖中巍然對峙的東、西洞庭兩山,探訪洞庭西山內那窈窈冥冥的林屋洞。萬曆三十七年,暢遊齊、魯、燕、冀之間,登泰山,拜孔林,謁孟廟,吊峰山孤桐。萬曆四十一年,東臨屹立於萬頃狂濤之中的落迦山。南下攀幽邃窈窕的天台天,追尋東漢人劉晨、阮肇采藥遇仙女之處;陟‘千岩竟秀,萬壑爭流’的雁宕山,觀望轟然下瀉的大、小龍湫瀑流。唯萬曆四十二年至四十三年間,私念家在吳中,西鄰江南佳麗之地——秣陵(今南京),豈可失之交臂?於是,二十四橋明月,三十六曲濁河,一覽無餘。等到萬曆四十四年,我到更遙遠的地方旅遊,春初,遊鬆奇石怪、雲翻泉湧的黃山,峰巒錯聳的白嶽。入夏,遊山環六天峰(三十六峰)的武夷,溪曲三三水(九曲溪)的九曲。早秋,遊竹樹交陰、鬆柏蔥鬱的五泄,清流激湍、映帶左右的蘭亭,一觀大禹王陵墓旁的窆石,遍覽水光瀲灩的西子湖。萬曆四十五年雖家居,然而,也去過鄰近的宜興,察看了善權、張公諸洞。萬曆四十六年,攀登昂霄逼漢的九華山、挺秀大江邊的廬山。泰昌元年,在荔枝新熟之時,抵達摩雲插天、勢欲飛動的江郎山,遊覽置於萬山之上、圍青漾翠的九鯉湖。天啟元年至二年,曆覽當天地正中的嵩山,‘勢飛白雲外,影落黃河裏’的華山,號稱寬廣八百裏的太和山。俯窺瀛海、渤解,下溯瀟水、湘江。在我看來,天下九州小得象九個模糊的小點,尚隱隱如指掌間。回憶起所遇的異人,如匡廬的慧燈禪師,終南的采藥野人,華山的休糧道人,他們了無凡夫俗子的樣態,至今,猶恍恍惚惚地站立在眼前。”陳函輝聽了,他的心目中好象出現了一道無窮無盡的銀河一般。他長長地歎了口氣,問道:“先生如此旅遊,難道不覺得疲倦?”徐霞客道:“不覺得疲倦。對於我大明天子所統治的地方,我並未全去過。粵西、滇南,有待於來日遊覽。至於說到峨嵋一行,因奢酋發難,我僅草草至秦隴而返,這並非是我的意願。我本想到閬風、蓖崳等荒遠的地方考察一番!”說罷,才重新坐下。仲昭接著對陳函輝道:“我弟非常孝敬老人,每次出遊,總是攜帶琪花、瑤草、碧藕、雪桃一類的東西而歸,為家母上壽。又向家母講述各地的風土人情以及沿途的新鮮見聞,家母聽後,總是喜形於色。霞客曾因家母年邁,不願到遠方旅遊,家母卻對他說:‘從前就跟你說過,好男兒誌在四方,豈能象藩籬中的雉雞、車轅下的馬駒?我尚能多吃飯,現在我給你做出個樣子看看!’說罷,令霞客陪她遊荊溪、句曲等地。一路總是走在霞客的前麵。天啟四年,家母已八十大壽。這年。霞客又出門,正在華山下的青柯坪遊覽,忽然心動,急急忙忙地返回家。這時,家母已染重病,次年,從春到秋,霞客每天把湯、藥端到家母的床褥間,衣未嚐解帶。家母去世,霞客日夜象個孩子似的哭泣。等到服闋,霞客慷慨地說:‘從前,因母在,此身未可許人;如今,何不將此身許於山水?’於是,他再次來到家父、家母的墓前,磕了幾個頭,從此,不計裏程,不計年月,開始了新的旅遊生涯。持數尺長的鐵棍作磴道,無險不攀。能在霜露之下睡覺,能忍數日之饑餓,能逢食即吃,能與山魈、野魅在夜間對話,身穿單衣、夾衣就能過冬,能徒步走數百裏。夜裏,靠著破壁或枯樹,點燃鬆枝,走筆作遊記。”陳函輝聽了,向仲昭問道:“您有這樣一位弟弟,是否感到驕傲?”仲昭未及答話,隻見弟弟已淚流滿麵。他也就不好意思再說什麼。他知道,是因為自己說的一些話,引起弟弟對老母的思念之情。陳函輝見仲昭不答話,猛然把目光投向徐霞客,徐霞客破泣為笑,並故意問自己:“我這是怎麼了?”問罷,又哈哈大笑起來。這時,童子端上酒菜,三人一起暢飲起來。酒席上,陳函輝向徐霞客問道:“君可曾一登雁宕山絕頂!”徐霞客笑而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