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和二年(公元前91年),由於江充誣陷太子事件敗露,劉據殺江充;劉徹誤會劉據叛返;責令誅殺;導致劉據自殺、衛子夫自殺;劉徹明白真相後,下令誅殺江充九族。江充好友馬何羅陰謀反叛,但被金日發現,並暗中監視他。一天,劉徹出行到林光宮,金日生病臥床休息。
馬何羅竟然竄入宮中向劉徹行刺,早有警惕的金日迅速上前抱住馬何羅,大喊:“馬何羅反了!”侍衛們一擁而上,就這樣,金日救了劉徹一命。從此,金日的忠誠篤敬和聰明才智不僅得到了劉徹的認可,而且得到了滿朝文武的認可。
金日忠心而且謹慎,行事光明磊落,沒有漢人那麼多彎彎腸子,又頗懂為人處事和折中禦侮之道,把太子交給他是最讓劉徹放心的。但籍屬問題是劉徹最想忽略但卻最不能忽略的問題。
且不說劉徹心裏會不會有那種“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小家子氣的想法,首先在下邊群臣的輿情這道關口,金日就闖不過去。
劉徹深知要讓手下這群臣子心甘情願地跟著一個匈奴人辦事是肯定辦不到的,金日有能力治國,但是卻沒有能力鎮國。
對於目前百業凋敝、再也經不起窮折騰的大漢江山來說,上層統治集團的團結是至關重要的。如果輔臣班子發生分裂甚至引發動亂,對於帝國的傷害將是致命的,劉徹看到了這一點。
金日再優秀再忠心也不可能成為他的首輔顧命大臣了,所以他選擇了根紅苗正的霍光。
不久,劉徹便命畫工畫了一幅周公背負周成王的圖畫賜給了霍光。
這幅畫可不是劉徹的什麼臨別贈品,這幅畫是替劉徹說話的。
原來,在周武王臨終的時候,兒子成王歲數非常小,於是周武王就將成王托付給他的弟弟周公姬旦。
贈畫的原因並不是劉徹的表達能力強,是因為劉徹的用心良苦啊,他希望霍光能效仿周公,輔佐少主劉弗陵。
但霍光似乎沒有明白這其中的意義,他心裏也納悶,這皇帝怎麼會送我一幅畫呢?霍光帶著一幅莫名其妙的畫和滿肚子疑問回到了家中。
後元二年(公元前87年),劉徹越發垂老,每一次呼吸都變得越發困難,似乎在當年打匈奴的時候劉徹都沒有感覺如此費勁。
也許這一次,我是真的老了,如此蒼白、單薄和徹頭徹尾,如旋渦一般將我拉向底處的死亡。
看到劉徹這個樣子,霍光哭著問劉徹,陛下如果遭遇不測,誰可以繼承大位啊?劉徹回答,你以為沒事送你畫玩啊,我沒有那種閑情雅致,我之所以送你畫是另有深意啊。
我的兒子劉弗陵就是成王,你就是周公啊。
霍光恍然大悟,可哭得更厲害了。
劉徹下詔,立幼子劉弗陵為太子,霍光、金日、桑弘羊等人為輔政大臣。
霍光是一把手,金日是副手,我們以為劉徹會完全信任誰,但其實劉徹從來沒有完全信任過誰,讓他感覺安全的隻有權力。
以劉徹的精明,他知道滋長野心的溫床就是權力,看起來再正直老實的人也說不定是一副麵具,所以托孤重臣是不可能讓他放心的。但以目前的實際情況,霍光確實是最合適的人選。
劉徹看中霍光的原因,並不是一般人印象中的“忠心”,而是霍光的“能幹”。霍光是一個很有才幹也很有手腕的人,兼之長期在劉徹身邊參與機要,熟習政務,把兒子交給他,應該說沒有什麼事情擺不平。霍光在朝廷的名聲很好,也素有威望,雖然在品性上比金日差一個檔次,但他是漢人,僅憑這一點就能輕而易舉地獲得金日無論再怎麼努力也換不來的那些漢人大臣們天然的好感。再加上霍光平時韜光養晦,待人謙和,自身又極正派,又不仗著是皇帝的寵臣而趾高氣揚地欺壓別人,為他在同僚眼裏加了不少印象分,可謂眾望所歸。
劉徹的算盤原來算的是這個——是讓霍光出來領班,而金日則不出頭,低調地以霍光副手的身份一同輔政。隻要有金日作為掣肘存在,霍光就有牽製。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劉徹計劃得如此周詳,卻沒有想到閻王也急著催金日。
下詔後的三天,劉徹離開了這個他無比眷戀的人間。
總有一些事情,還未來得及注解,就被時間一層層包裹,帶去了不知名的天堂。有人說劉徹該下地獄,我卻不這麼認為。
對於一個知道錯誤的帝王,我想天堂是願意接收的。
在劉徹死的前兩年,一向專橫的劉徹竟然對天下人說,朕錯了。這個認錯方式不僅是說出來的,而且是做出來的。
這就是《輪台罪己詔》。
關於這麼大張旗鼓地認錯,劉徹是中國帝王第一人。
這次認錯不排除是劉徹的一次政治作秀,但其中的積極意義我們還是不能否認的。
筆墨千秋
似乎隻有一個人說出了劉徹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