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章 回首往事(2)(2 / 3)

沒有人象我這樣瘋狂過,愛就愛得徹底,愛就愛得不留後路,這是後來程硯地我的評價。

他和我奪刀子,我刺破了他的胳膊,然後割了腕。

沒有他的愛,生與死,有多少區別?我喜歡這樣慘烈的愛情,我願意當一隻荊棘鳥,用最後的歌唱刺破自己。

他抱起我跑到醫院,我沒有流眼淚,始終沒有,直到我出院直到我離開程硯,我發誓,這一輩子,我再也不會回那個小城,雖然,它是我的故鄉。

一年後我畢業,遊走於上海的舊街巷間,我才不要做工呢,我隻要這樣混到老,遇到男人就談談情,沒有男人就一個人發呆,時光總會變老的,沒有什麼能讓我再亢奮起來。

所有的改變是因為父親出了意外,他和繼母之外的另一個小情人去兜風,是在酒後,車速太快,拐彎去山頂上的渡假村時,墜落山涯。

從此,沒有人再給我錢花,我和母親的所有積蓄隻有那一套房子和那輛車,車賣了,值不了幾個錢,房子還要住,母親說,物業費極貴的,如果交不上,真的住不起了。

命運總是這樣起轉承合,我第一次買了一件極正式的衣服去應聘,十個公司有九個公司辭了我,我身上痞氣太重,不可一世,無所謂,眼高手低。最後一家公司,那個三十歲的男人收下了我,他說,看到你,就看到了十年前的我。

他叫杜德,有妻室的成功男人。用zippo打火機,戴勞力士手表,常常是一身黑衣服。公司裏的女職員都獻媚於他,我照樣是無所謂的態度,做他的女秘書,我一身刺,他批評我時,我常常還嘴。他不知道,我是什麼家庭出來的女人,二十三歲,我花的錢比我的身高還要高。

但他說喜歡我,這是在聖誕夜他告訴我的。那天他喝多了,把我劫到車上,帶我去遊上海的車河,他把車停在路邊,指著天上告訴哪裏天狼星,哪裏織女座,我掏出煙來抽,他撲過來,撲到喇叭上,撲拉拉一片響,他吻過來,我讓他吻著,不回應,吻與不吻,於我何幹?

黑暗中是他的眼,他笑了,笑聲有些尷尬,你怎麼會這樣冷漠?

冷漠是我的盔甲,我的手上,有一道極深的痕。

那個傷了我的男人,他還在小城嗎?

回去的路上,我輕輕吟著,杏花開了梨花開。

他問,什麼?

我說,你不懂。

但我做了他的情人,因為我缺錢,我才知道,女人缺了錢也是可怕的,我要寄錢給母親,交物業費,讓母親去打麻將消遣,不然,她會老得更快。

杜德常常會在我耳邊說,你和別的女人太不一樣,好象一副鴉片,你說,男人吸了你會怎麼樣?

怎麼樣?我妖媚地問他?

欲罷不能。他答。

那麼,離婚吧,我說,離婚啊,我們一起到老好不好?

他拍拍我的頭,傻瓜,那樣我就不愛你了,那樣就違背了遊戲規則了。

這是第二個男人叫我傻瓜了。顧小川說過我,其實誰比誰傻多少,不是傻,是太執著。

我知道顧小川喜歡我,他也太執著,但我寧可做人家的情人也不肯和他好,我說小川你找個好女孩好好愛上一場吧,咱倆沒那個緣分。緣分這個東西很是奇怪,我和顧小川從小一起長大,又上了一個大學,在一起幾乎二十年,但我就是沒有愛上他,我不喜歡他的呼吸,不喜歡他太實在的樣子,傻呼呼地笑,我寧可被男人騙,也不喜歡這樣實在的男人。

真是賤。沒辦法,女人天生就是喜歡壞男人的,哪怕為他發了瘋。

我指的是程硯,我隻為這個男人發過瘋。

早春,我回故鄉。

是母親的喪事。她打開了煤氣的閥門,我回去時,屋裏還有那種有點冷有點甜的味道。

父親離開我們不過一年之久,母親就尋他而去了。我確信母親是尋他而去的,雖然父親拋棄了她,可母親沒有說過父親半句不好,母親說,他就是那樣的人,見一個愛一個,人不是太壞,你不知道,你爸爸年輕的時候特別帥,比現在韓劇名星還要好看十倍。

雖然離了婚,父親每年還要回來過春節,他們看起來和沒離婚一樣,母親為他做紅腰帶,說是他的本命年。父親為母親買了帶團花圖案的旗袍,母親穿上去象地主婆。